第102章:共生聯盟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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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霧已至城外,所經之處草木凋零,生命如沙塔崩散。
    魔族長老率先割開掌心,用黑血寫就第一個古老的共生符文,
    精靈以流淌著微弱月華的光芒之血緊隨其後,
    最後是凡人戰士飽含憤怒與掙紮的鮮紅血滴。
    當三族血液同時在共生戰旗上亮起,一股沉寂於太古的洪荒之力驟然噴發,
    將逼近的混沌霧靄強行撕開一角曙光!
    混沌的灰色迷霧如同垂死巨獸的喘息,沉重地壓向聯盟總部所在的白石城郭。城外那片曾經鬱鬱蔥蔥的林地,已在霧氣的舔舐下化為一片枯槁死寂,生命如同融化的殘雪,無聲無息地消逝在慘淡的灰燼裏。天空被濃濁的灰染透,不見日月,隻餘一片令人窒息的絕望籠罩大地。
    聯盟總部設在一座由堅固古石壘成的恢弘建築內,此刻卻是人心惶惶,愁雲慘淡。大門洞開,各族戰士目光呆滯地從門外收回,臉上映著濃得化不開的恐懼與死氣。一名年輕的人族士兵,緊緊握著鏽跡斑斑的鐵劍,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幹裂的嘴唇微微顫抖:“沒用的…連精靈的森林之心都被染黑了…我們…”
    他身旁的老兵猛地一把將他拽開,那雙混濁的眼睛卻銳利如鷹,低吼道:“廢物!把嘴閉上!盟主自有辦法!”聲音雖低卻透著一股子狠勁兒,然而那微微發顫的尾音,卻暴露了內心同樣的絕望——他握刀的手背上青筋同樣突突狂跳。恐懼如無形的藤蔓,在空氣中悄然滋長、纏繞,勒得每一個靈魂都難以喘息。
    就在這時,沉重的腳步聲打破了幾乎凝滯的死寂,如同踏在眾人緊繃的心弦之上。李雲天一身墨青色的勁裝,大步流星,拾級而上總部最前方的閱兵石台。他麵容沾染著風霜與焦黑,但那雙眸子卻異常明澈,似淬火的寒星,亮得驚人。那裏麵沒有浮動的畏懼,隻有一種即將踏入驚濤駭浪前的沉靜與決絕。
    他走上高台中央,霍然轉身。
    下方,擁擠著形容枯槁的人族士兵,失去了家園光澤的精靈弓手,以及壓抑著天生暴戾氣息的魔族刀斧手。他們臉上的灰敗清晰可見,如同城外灰霧的蔓延投影。李雲天的目光深深掃過每一張疲憊、絕望卻因他現身而陡然湧現一絲亮色的臉龐。
    沒有慷慨激昂的呐喊,沒有鼓動人心的空話。他隻是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氣息仿佛裹挾著從枯槁林地深處刮來的死亡之風,冰冷徹骨。
    “是!”他清朗的聲音劃破沉悶,清晰傳入每一個絕望的角落,“城外,便是混沌!如你們所見,它能消磨岩石,枯萎森林,吞噬希望。”語氣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種描述既定事實的冰冷。隨著他的話語,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恐懼之手攫住了全場的心。
    突然,他手臂猛地一震!
    呼啦一聲巨響,一麵大旗被他高舉過頂,迎風獵獵抖開!
    那並非尋常的旗幟。旗杆非金非木,漆黑如墨,卻隱隱流轉血色與月光交錯的華暈。寬大的旗麵用銀線繡著繁複古老的共生魔符,在晦暗的天光下發出奇異的微光。這便是各族秘庫合力奉獻本源之力,緊急凝就的“共生戰旗”!一股奇異的氣息隨著大旗的展開驟然彌漫開來——不是殺伐之氣,而是帶著沉重的守護意味,以及一種沉眠古老事物蘇醒的悸動,衝淡了絲絲纏繞的絕望霧靄。
    李雲天舉著這麵象征著種族最後掙紮的旗幟,目光如出鞘的利刃,逼視下方的每一雙眼睛:“它想吞噬一切,包括你們每一個人的意誌、憤怒、求生的力量!我們無路可逃!世界即是囚籠!”
    他用手指重重砸在自己胸膛,沉悶的聲音竟穿透廣場:“但這裏——”他環視全場,聲調陡然拔高,如同金石交鳴,“是僅剩的戰場!我們沒有退路!今日結盟,不為征服,不為稱霸——”
    他手臂將那麵“共生戰旗”奮力擎得更直,旗麵在越發狂暴的灰色氣旋中獵獵狂舞,發出不屈的咆哮:“隻為生存!”聲音仿佛從胸腔深處炸響,帶著悲憤的嘶啞,“精靈的歌聲未絕!魔族的戰吼未熄!凡人的鋤頭與刀鋒未斷!”目光瞬間點燃,仿佛兩團不屈的火焰,“讓那些躲在陰影裏的混沌看看!求生的意誌,便是撕開這黑暗、刺破這吞噬的最強武器!”
    “共生聯盟——”這四個字猶如雷霆,炸裂在每一寸絕望的空氣裏。
    仿佛為了印證這雷霆之威。遠處!一聲絕望的厲嘯撕裂了狂風的嗚咽。所有人心髒驟然一縮,無數道驚駭目光同時射向大敞的城門之外。
    天幕徹底被翻滾的灰霧吞噬!那霧厚重粘稠得如同泥沼,帶著令人窒息的惡意和死亡氣息,如同無數觸手匯成的滔天巨浪,轟然拍碎高聳的城牆!碎磚石礫在灰霧中瞬間被分解、吞噬,化作虛無。巨大的灰色“潮頭”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勢,卷起吞噬血肉的罡風,轟然撲向廣場上仍在集結的人潮!速度之快,避無可避!
    “結陣——!”撕心裂肺的吼聲在廣場各處炸響,卻又被迅速淹沒在混沌霧氣的咆哮之中。人群瞬間炸開了鍋!死亡的氣息如此之近,方才因盟主激起的微光在真正的死亡陰影前驟然黯淡!
    “啊——!”一個距離城門最近的精靈射手發出淒厲無比的尖嘯,隻來得及將翠綠長弓橫在胸前。霧氣邊緣一絲最淺淡的分支如同活物般觸碰到他的小腿,碧藍的生命之光瞬間熄滅!那片精工製作的綠藤護脛和其下的血肉,如同被無形巨口噬咬,刹那間腐朽成灰!精靈的身體抽搐著跪倒,臉上凝固著難以置信的驚愕與生命急速消逝的空洞——整個身軀竟像燃盡的紙灰般迅速崩塌、分解,融入那洶湧而來的灰色洪流之中。
    慘烈的景象如同投入油鍋的冷水,引爆了難以遏製的恐慌。人群徹底失控!
    “擋不住了!快跑啊!”有人族士兵絕望地扔掉兵刃,像沒頭蒼蠅一樣向後狂奔,撞倒無數身影。
    “救命!我的腿…動不了了!”一個被推搡在地的魔族戰士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膝蓋已染上灰敗的死氣,徒勞地用手向前爬著,眼中是瀕死的獸性掙紮。
    “結陣防禦!向廣場中心靠攏!”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修士嘶喊著,枯瘦的手揮舞著一柄桃木劍,試圖以微末靈氣延緩撲麵而來的灰霧,但蒼勁的劍氣刺入灰霧,隻如泥牛入海,連半點漣漪都未曾激起。他渾濁的眼睛深處,清晰地映出那道迫在眼前的死亡灰牆,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間勒緊了他的心髒。
    在這末日般的混亂漩渦中,一道身影逆著奔逃的人流悍然衝出!是李雲天!他竟在驚變發生的第一瞬間便衝下高台,勢如瘋虎!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柄通體暗沉、隱隱泛著血光的古劍。此劍一出,劍身嗡嗡作響,周圍的灰色霧氣竟也仿佛畏懼般微微滯緩了幾分。
    “玄天九轉!踏罡步鬥——破!” 隨著他一聲炸雷般的暴喝,身法展至極處,化作數道虛實難辨的青影,在洶湧的灰霧浪潮前急閃穿梭。手中劍光暴漲,不再是靈動飄逸的點刺,而是大開大闔,剛猛絕倫到了極致!劍風呼嘯如龍吟,每一劍劈出,都蘊含山崩海嘯般的力量,重重砸在翻騰衝擊的灰霧浪頭之上!
    噗——嗤——!
    劍氣與灰霧碰撞,發出令人牙酸的腐蝕撕裂聲。蘊含李雲天十成內勁的霸道劍罡,竟真的一點點艱難地撕裂著那無處不在的混沌物質!
    每一次碰撞,都震得李雲天手臂發麻,胸腑氣血翻騰。古劍上黯淡的血光迅速消蝕,劍鋒似乎也正被混沌的侵蝕力悄然軟化、彎曲!然而他嘴角滲出殷紅血絲,身形卻絲毫未退,反而迎著狂暴霧氣的衝擊,一步一釘,硬生生踩踏在蔓延進來的灰霧邊緣!
    嗡!
    他腳下碎裂的地磚承受不住這股反震之力,驟然凹陷!身體如同激流中的磐石,死死釘在霧海翻騰的邊緣。那暗沉古劍在瘋狂震動,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他渾身肌肉緊繃到極致,以肉身強行抗住霧氣的推擠!
    “還愣著做什麽——!”他雙目赤紅,暴吼聲響徹雲霄,聲音在劍鋒悲鳴和霧海咆哮中艱難傳遞,“到我身後!聚力一點!將這鬼東西給我打回去!”
    這石破天驚的嘶吼,混雜著兵刃悲鳴與血肉碰撞的硬撼,如同投入滾油冰水的驚雷!
    被逼到絕境、精神幾近崩潰的眾生靈,如同在無邊黑暗中猛然窺見了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熾熱的星火!那瀕死的魔將猛地從地上彈起,喉嚨深處發出野獸般的低沉嘶吼,拖著那條正被死亡氣息侵蝕的小腿,掄起他那把巨大的骨質戰斧,向著李雲天正前方那片翻湧的灰霧奮力劈去!
    “給老子——開!”斧刃撕裂空氣,竟帶起一陣腥風。
    人族士兵猛地擦去嘴角的血汙,咬碎了一顆藏在牙後不知多久的腥臭獸丹——那是以生機為代價榨取潛能的邪物!雙眼瞬間被狂暴的血絲覆蓋,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運起殘存的所有內力,不顧一切地一掌接一掌拍向翻滾的霧氣!掌風呼嘯,雖無玄妙變化,卻帶著一股瘋狂的決心。
    後方精靈弓手眼神中最後一點飄搖的驚懼猛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玉石俱焚般的決然!她將一口本命心血直接噴吐在手中那輪流轉著微弱月華的戰弓之上!嗤啦一聲輕響,弓身上精靈符文瞬間亮如熾陽,一支通體晶瑩剔透的符文箭矢自動凝聚在弦上!弓開滿月,帶著一道燃燒生命本源的慘烈軌跡,無聲無息卻又快如流光,直射李雲天正與灰霧角力的中心點!
    人族的剛猛掌力,魔族的狂暴煞氣,精靈燃燒生命的破魔之光,如同百川歸海,竟在李雲天以身為障的地方,前所未有地碰撞、激蕩、融合!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漩渦在李雲天身前極速成型、爆發!
    轟隆——!!!
    劇烈的轟鳴並非來自雷霆,而是能量強行聚合又猛烈撕裂混沌霧靄時炸開的空間震蕩!李雲天身後那些苦苦支撐、正被灰霧持續腐蝕的凡鐵兵刃,寸寸爆裂!整個巨大的白石廣場,以李雲天為中心,地麵如同地震般猛地裂開蛛網般的深痕!廣場中央那象征權柄的石座,瞬間炸碎成齏粉!
    一股難以言喻、充滿洪荒氣息的狂暴力量,從李雲天正麵的能量爆發點驟然噴湧而出!
    這股力量的威壓是如此恐怖而古老,帶著開天辟地之初的蠻荒氣息,甚至讓那勢不可擋、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混沌霧海都猛地一滯!灰霧翻騰的巨浪在這股突如其來的洪荒偉力麵前,竟被硬生生逼退了數丈!被吞噬殆盡的慘白天光短暫地撕裂了濃濁的死亡帷幕,一線微弱的、卻無比真實的灰白色天光驟然刺破混沌,重新降臨在被灰霧壓迫的石城廣場之上!這線天光所及之處,翻滾的灰霧如同被無形的屏障阻隔,痛苦地翻騰扭動,卻暫時無法寸進!
    “有用!擋回去了!”一個站在後方的人族老兵失聲吼了出來,帶著濃重的哭腔和無法置信的狂喜。
    “血符!盟主說的共生符文!”另一個魔族的陣法師尖叫起來,他聲音因激動而撕裂。隻見之前李雲天奮不顧身格擋的地方,他那玄色衣物的前襟在與霧氣的猛烈衝擊中撕裂,裸露出的胸膛皮膚上,竟不知何時被侵蝕出縱橫交錯的細小傷口,鮮血淋漓。但正是這噴濺在周圍地麵和碎裂石板上的殷紅人血,混合著那灰霧殘留物分解的黑色死氣,竟自動浮現出細微卻無比清晰的道紋——正是最初始的共生符籙輪廓!
    這用血與絕望書寫的異象在灰白色天光的照耀下,刺目地昭示著一個恐怖的希望。
    “還不夠!”魔族長老古摩羅的聲音如同砂石摩擦在鋼鐵之上,蒼老渾濁卻帶著某種古老咒語的莊重,瞬間壓過所有混亂與初生的希望。
    這位身形佝僂、幾乎被陰影吞沒的老者,從潰退的灰霧前緣站直了身子。他那雙曆經滄桑、看透無數生死的眼睛,此刻爆發出難以形容的狂熱與悲愴!幹枯如鷹爪般的手猛地一抓,竟然直接撕裂自己那件陳舊汙穢的魔紋法袍前襟!布滿褶皺、幾乎看不到原色的胸膛袒露出來。
    沒有半分猶豫!
    嗤啦!
    一抹幽光在他幹枯的指尖閃過,一道深可見骨的恐怖傷口在他枯萎的胸膛上猛然劃開!粘稠得近乎凝固的暗紫色魔血,帶著一種來自無盡地底深淵的硫磺與灼熱氣息,如同岩漿般汩汩湧出。
    “以吾之魔魂!噬魂之血!”古摩羅發出撕心裂肺的咆哮,那咆哮帶著魔魂深處的痛苦嘶鳴,震得空氣都在顫栗。他不是塗抹,而是將自己噴湧而出的魔血奮力甩向李雲天手中那麵在灰白天光下獵獵狂舞的“共生戰旗”!暗紫色的魔血濺落在銀色符文的旗麵上,嗤嗤作響,冒出詭譎的黑色煙霧,瞬間腐蝕掉大片銀紋,但一股磅礴、暴烈、仿佛來自亙古蠻荒的意誌被強行灌注其中!
    幾乎同時,一道清冷決絕的女聲響起:“以星辰之名!永夜引路!”立於高階上的精靈大祭司菲婭,銀發在灰白天光下依然閃爍著皎月清輝。她玉雕般的手緊按心口,指甲深深掐入皮肉!一滴散發著純粹柔和的銀白色光華、如同濃縮了萬載月華的精血,自她指尖緩緩滲出。她毫不猶豫地將這滴如同月魄凝練的精血,精準地彈射向被魔血腐蝕的符文空缺!
    嗤——!
    月華精血與魔血接觸,竟爆發出劇烈的反應!銀光與黑氣瘋狂糾纏,發出刺耳的尖嘯!戰旗劇烈震顫!但那斷裂的符文卻在這詭異的陰陽交融中被強行“縫合”,銀光與紫黑色在掙紮中開始流淌出全新的、非金非玉的能量脈絡!
    生死關頭無需任何呼喚!
    “凡人存亡,在此一舉!算老子一個!”一個隻剩下獨臂的人族悍將猛地扯開殘破的胸甲,用牙齒撕破手腕,滾燙的鮮紅血液如同憤怒的箭矢直射戰旗!
    “還有我們!”
    “不能退——!”
    一個…兩個…十個…百個…無數的人族戰士、魔族兵卒、精靈射手…在這短暫的逼退之後,爆發出遠比灰霧更熾熱的決死意誌!他們以劍劃掌,以箭破膚,將飽含不屈與生命最後咆哮的鮮血,如同雨點般奮力甩向空中那麵在魔血、月華精血和人族熱血交織洗禮下、正劇烈翻騰、發出混沌咆哮的巨大戰旗!
    血液交匯!魔血的噬魂凶焰,精靈月華的淨化柔芒,凡人熱血的堅韌不屈……三種根本對立的生命本源,在古老共生魔紋的牽引下,在混沌霧靄的恐怖壓迫中,以一種完全失控的、近乎自毀的方式猛烈撞擊、融合!
    嗡——嗡——嗡——!
    戰旗無風自動!每一次震動都沉重到仿佛敲擊著整個世界的基石!旗麵之上,那古老共生符文瘋狂閃爍、膨脹、變形!紅、紫、銀三色混雜的詭異火焰猛地從符文中噴薄而出,如同某種沉睡了亙古的滅世凶獸猛然睜開了猩紅的巨眼!一股難以言喻、帶著無盡荒蠻與混沌氣息的、仿佛開天辟地之初原始星芒崩碎時殘餘的洪荒偉力,以那麵看似脆弱的戰旗為中心,轟然爆發開來!
    轟——!!!!
    天地失色!
    那並非驚天動地的巨響,而是一種更深邃恐怖的能量爆發!整個空間肉眼可見地向下猛然凹陷,又在瞬間因無法承受而猛烈反彈、爆開!空間被撕裂了!一道肉眼可見、邊緣閃爍著狂暴能量亂流的巨大虛空漣漪,如同毀滅的狂潮,排山倒海般向四麵八方瘋狂席卷!
    噗噗噗噗——!
    所有衝在前方試圖再次壓上來的灰色霧靄,如同撞上了一麵無形卻又無堅不摧的歎息之壁!漣漪所過之處,灰色霧靄如同沸湯沃雪,發出刺耳的哀嚎,瞬間大片大片地被撕裂、絞碎、分解成最原始的混亂粒子!
    那勢不可擋的混沌霧海狂潮,竟被這股新生的、源自眾生犧牲與掙紮的野蠻洪荒之力,硬生生、無比狼狽地拍退了足足百丈之遠!
    殘破不堪的廣場暴露出來,焦黑的土地上混合著黏稠的血跡和灰霧留下的汙穢灰燼。
    短暫的死寂籠罩全場。幸存者呆呆地看著眼前狼藉的空曠,甚至忘記了呼吸。那無堅不摧、吞噬萬物的混沌,第一次在他們麵前被擊退了!
    然而——
    “噗——!”一聲極其壓抑、卻清晰到刺入骨髓的輕咳從高台邊緣傳來。
    李雲天猛地一震,霍然回頭!目光瞬間凝固。
    是柳若雪!她就站在高台邊緣的陰影下,半邊身體還維持著之前輔助他調動冰魄真元支援各族戰陣的動作。
    此刻,她那不染塵埃的冰藍色裙衫前襟,赫然多了一小塊難以察覺的暗色水漬!那不是血的顏色,卻比血更驚心動魄!一絲微弱得幾乎看不見的、仿佛由極寒冷氣凝成的冰晶霧氣,正緩緩消散。她睫角沾著霜屑,唇色泛青,指尖仍凝半縷冰藍——分明是強行輸出靈力的反噬。那水漬是冰魄融了體脈的溫度,冷得刺骨,卻燙得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