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誓，我們家說到做到，錢已經打到他們賬戶上了，他們一家人可以更好的生活了。”
    “那就好，我的心願也完成了一部分。”吳婉玲笑了笑，不過她馬上又變了臉色，陰惻惻地對蘇恒說道：“不過，我可沒說我要放過你。”
    蘇恒嘴唇顫抖著，一直喊著“不要，不要……”
    吳婉玲指甲在他臉上狠狠地劃了過去，蘇恒的臉瞬間多了一道劃痕。
    “啊！我的臉！”蘇恒捂著那道劃痕，痛苦地喊著。
    “這張臉，真惡心！當初我就是被這張臉吸引，然後才一步步走上了不歸路！”
    說完，又在蘇恒另一邊臉劃去。
    “為什麽這世界總是以貌取人，長得好看的擁有許多特權，長得不好看的就要承受不公平！”
    這點薑聽意也想不通。
    明明隻是一張皮，可這個世界卻那麽看重這張皮，哪怕皮下是一顆渾濁髒汙的心髒，可還是有不少人隻為這張皮癡迷瘋狂。
    夏之雲看到了薑聽意迷茫的眼神，說道：“和世界沒有關係，是人，追求美沒有問題，而在追求美的過程中，出了執念，才有問題。”
    “萬一沒有執念呢？”薑聽意怔怔地問道：“萬一隻是下意識的舉動呢？比如兩隻貓同樣需要救助，可隻能救一隻，人們沒有執念，他們也很善良，可是，他們一定會救那隻長得好看的貓。”
    “不是的！”夏之雲走到薑聽意的麵前，蹲下來與她對視：“大部分人不會隻看這一點，他們會根據病情，嚴重程度以及救治難度去選。”
    薑聽意沉默一會兒，還是沉重地問了出來：“假如它們的病情一模一樣呢？”
    夏之雲、程衣禾和皇甫雨都愣了一瞬，隨後低下了頭。
    他們不是回答不出，而是知道答案卻不知如何開口。
    如果是薑聽意問的那種情況，毫無疑問，人們會救那隻長得好看的貓。
    耳邊吳婉玲還在劃著蘇恒的臉，“蘇恒，醒來看看你的臉吧，你引以為傲的臉如今變得多麽醜陋！”
    懲罰的效果達到了，薑聽意卻魂不守舍地離開了。
    夏之雲跟了上去，程衣禾正想跟，皇甫雨卻拉住了他。
    “阿雨，聽意心裏又結疙瘩了，我們得去幫她。”程衣禾著急說道。
    皇甫雨搖了搖頭：“我們解不了，這個答案，連我們都無法接受，更何況是聽意？”
    程衣禾垂下了頭，沮喪地說道：“看似沒有標準答案，其實隻有一個答案......”
    薑聽意回到房間之後，仔細地看了看自己的臉，長得還算不錯，如果，劃花了自己的臉呢？
    於是薑聽意抽出頭上的發簪，狠狠地劃了下去！
    夏之雲來到之後正好看到這一幕，他慌忙上前，鬆開薑聽意緊握簪子的手，問道：“疼嗎？”
    “不疼，”薑聽意順手用發簪重新將頭發綰了上去，目光堅定地說道：“我要用這張臉出門，你回去吧。”
    夏之雲不可能走，薑聽意也沒心情管他，便任由他跟在自己身邊。
    一走到街上，陰魂們便竊竊私語地討論著薑聽意，指著薑聽意的臉，有疑問，有驚訝，還有嫌棄。
    薑聽意將他們的反應盡收眼底，但仍然麵目平靜地走下去，直到走到了最熱鬧的街區。
    “她好醜啊！”這時人們不再私下討論，而是直接把遮羞布撕開，對薑聽意指指點點。
    “你看她身邊那個男人，長得多好看啊，怎麽會瞎了眼看上她？”人們又把矛頭指向了夏之雲。
    夏之雲冷冷看著他們，沒給多餘的眼色。
    薑聽意心裏泛起了一絲情緒，但也沒說話，任由他們討論。
    聲音越來越大，討論聲也越來越多，最後居然有人說：“看穿著是個死神，這麽醜，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手段得來的......”
    聽到這話，薑聽意心中突然感受到了強烈的異樣，夏之雲終於動怒，狠狠一揮，便將周圍的陰魂扔到了幾十米遠。
    夏之雲趕緊說道：“阿意，別......”
    “我感受到了！”薑聽意打斷了夏之雲，她渾身顫抖，摸了摸自己的臉，“吳婉玲和唐韻走在一起時，她就是這樣的心情！麵對長期一直以來的歧視目光，心思敏感的人長出嫉妒心本就很正常，我沒有感受過，卻站在道德至高點去指責她！”
    “而唐韻沒有做錯什麽，卻因為這張臉無辜遭遇言語甚至身體的攻擊！”薑聽意蹲在地上，“如果有人能及時開解吳婉玲，告訴她，嫉妒，就是正常的，她不需要強行壓製，她如果向唐韻說明白，說不定就不會有後麵的事。”
    “而唐韻就算長得好看，卻沒有得到好處，反而得到了侵犯和校園霸淩，從而滋生了仇恨。”薑聽意緊緊抱住自己：“所以，世界沒有不公平，臉不是根本原因，人心才是！”
    “是他們惡毒的言語，是霸淩者過分的行為，才導致了這樣的後果！”
    “至於那兩隻貓，我相信總有人會選擇另外一隻，因為總有人會是吳婉玲和唐韻！”
    夏之雲輕輕地擁抱著薑聽意：“阿意，不管怎麽做，我都支持你......”
    薑聽意疲憊地靠了上去，“阿雲，我是不是個不合格的死神，如果今天我沒感受過，我可能永遠都會自以為是......”
    “不！”夏之雲肯定地說道：“你是我見過最負責的死神！”
    薑聽意聽見這話，崩潰地哭了出來：“可我不是一個好老師，我自認為了解學生，可卻從來沒有走進他們的內心！黎婷是這樣，吳婉玲和唐韻也是這樣！我生前明明知道，卻沒有伸出手幫助他們！”
    薑聽意看著夏之雲的眼睛，“阿雲，你知道嗎？我生前在第一所學校，明明知道孩子們學習壓力大，卻袖手旁觀；明明知道哪幾個學生遭受了校園霸淩，卻置之不理；就算去了第二所學校，知道學生們嫉妒城裏的孩子，卻選擇了沉默！”
    薑聽意越說越激動，最後大哭了出來，夏之雲心疼地抱住她，在耳邊說道：“阿意，這些事不是你一個人能改變的！”
    “但我沒有盡力，我知道自己沒有盡力！我不配當死神，我不配負責他們的來世......”薑聽意將整個身體依偎在夏之雲的肩膀上，她覺得很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