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隻開了一盞昏黃的燈。
    虛擬界麵依然懸浮在空氣中，江朝揚瞪著那行字。
    番外？
    所以他不是時間跳躍，而是掉進了一個番外，番外的設定來到了五年後？
    界麵上閃爍著【確認】按鍵。
    江朝揚無語了。
    都強行把他弄進來了，還假惺惺地搞個確認按鈕，這不有病嗎。
    江朝揚煩躁揮手打散那礙眼的界麵，卻隻穿透了光影，他的目光再次落在1/20上。
    ……是因為見到了武再生，所以進度變成了1？
    江朝揚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是要他全部見完這二十個攻略角色，這篇番外就結束了，他就可以回去了？
    江朝揚盯著進度條，臥室的門被推開了，武再生端著食物走了進來，他將托盤放在桌上，“在想什麽？”
    江朝揚沒理他，武再生來到他身邊伸手想去碰他的臉。
    江朝揚偏頭躲開，鎖鏈隨之作響。
    武再生的手頓在半空：“你需要吃點東西。”
    江朝揚沒看食物，而是看向武再生，“他們現在在哪？”
    “誰？”
    “就比如顏喻和韓述權，我找他們有事。”
    “你哪裏也不用去了，就留在這裏。”
    江朝揚一愣，“我為什麽要留在這裏？”
    武再生伸手攥住了連接項圈的那段鎖鏈，用力一扯，江朝揚脖頸被項圈勒緊，被迫順著那股力道向前踉蹌了幾步。
    “你以為我找到你之後還會放你離開？讓你去找別人？”
    “你……”江朝揚看見他眼底複雜的神情，到嘴邊的辱罵又咽了回去。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講道理：“我隻是想見見他們，我沒說要離開你。”
    “那你會消失嗎？”
    “不會。”江朝揚秒回答。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騙過去再說。
    武再生靜靜地看著他，幾秒後，他很輕地笑了一下：“我不信。”
    江朝揚：“……”
    燈光熄滅。
    江朝揚躺進被子，忽然身上的被子被掀開了，身後貼上一具溫熱的身體，一條手臂環過他的腰腹，將他牢牢地鎖進懷裏。
    江朝揚身體僵硬了一瞬。
    身後的人什麽也沒說，隻是將臉埋在他的後頸處，呼吸深深淺淺地拂過他的皮膚。
    江朝揚掙動了一下，換來更用力的禁錮，他放棄了。
    跟這個狀態下的武再生講道理純屬白費力氣，他懶得再浪費口水。
    他閉上眼，試圖重新入睡，但眼前那片虛擬界麵依舊懸浮著，【確認】按鍵散發的光照得他根本睡不著。
    媽的這破東西！
    江朝揚忍無可忍，伸手按下了按鍵。
    就在他按下的瞬間，一個巴掌大的透明史萊姆憑空出現，軟軟地落在了他的麵前。
    江朝揚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媽的早知道就早點點確認了！
    江朝揚用眼神指了指身後的武再生，做了個口型：我不能說話。
    臨淵不滿地瞪了眼武再生，“長話短說，我們現在處於《五年後》的番外裏。”
    “解鎖條件是與那二十位角色全部見麵，進度達到20/20這篇番外就結束了，我們也能回去了。”
    江朝揚問：現在怎麽辦，我出不去。
    “別擔心。”臨淵蠕動到靠近他臉頰的位置，輕輕蹭了蹭，“在番外裏我能帶你瞬移，我先帶你離……”
    “別走。”
    一聲帶著鼻音囈語從身後響起。
    江朝揚以為他醒了，轉頭看向了他。
    武再生依然閉著雙眼，臉龐在昏暗下顯得愈發立體，五年時光褪去了他最後的青澀，雕琢出成熟的輪廓。
    但那雙緊閉的眼睫卻濕漉漉的，不斷有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角滾落，迅速浸濕了枕頭。
    他眉頭緊鎖，環住腰的手臂無意識地收得更緊，勒得江朝揚有些發疼。
    “別走……”他低聲喃喃道。
    江朝揚沉默地看著他無聲流淚的臉，看了很久。
    他對枕邊的史萊姆說：等早上再走。
    臨淵：“……”
    江朝揚悄悄轉了個身，變成了麵對武再生的姿勢。
    他抬起了手，伸出的手指有些遲疑，最終還是輕輕落在了武再生濕漉的臉頰上，動作笨拙卻又輕柔地擦掉淚痕。
    江朝揚的聲音很輕，輕到武再生很難聽見：
    “聽話，好嗎？”
    ——早晨。
    武再生還沒有睜眼，本能地收緊了手臂，想要將懷裏的身體更深地嵌入自己懷中。
    但臂彎裏卻是空蕩蕩的。
    他睜開眼，維持著側臥的姿勢一動不動，視線落在身旁空蕩的褶皺上。
    很快，一聲極輕的笑聲從他喉嚨裏傳來，從最開始的低笑逐漸放大，但他的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隻有深不見底的扭曲和陰翳。
    他緩緩坐起身，額前的碎發垂落，遮住了他眼底駭人的神色。
    起身時，手指無意碰到了一個東西。
    武再生低垂的視線漠然地掃去，糖紙折射著微光，安靜地躺在他的身旁。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那顆糖，過了許久，他伸出兩根手指，將糖捏了起來，舉到眼前。
    “你以為一顆糖就夠了嗎？”
    武再生抬起眼，望向窗外已經大亮的天光，他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合作吧。”
    江朝揚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所以你口袋裏怎麽來的糖？”臨淵問。
    江朝揚腳步一頓，說：“前幾天和五年前的武再生見麵時順手捎上的。”
    他回到了自己家中，在嚐試輸入密碼後發現成功解鎖，他推開門，原以為會是滿地的灰塵，結果卻意外幹淨。
    “有人打掃過我家？”
    江朝揚疑惑了聲，走了進去。
    他擦了下沙發，很幹淨，索性坐了上去，他看著飄在空中的史萊姆：“那我現在去找顏喻和顏紀，進度就會變成3/20對吧？”
    “是的，不過我不建議你先去找這兩人。”
    “為什麽？”
    臨淵飛到他麵前，格外嚴肅地說：“這20位攻略角色的人設已經變了，不再是五年前的人設了，你也發現武再生不會歇斯底裏了對吧？”
    他繼續道：“你是和顏紀顏喻比較熟，但這不代表他們就是安全的，萬一比武再生更危險呢？”
    江朝揚說：“可遲早都得見麵才行。”
    “你隻需要去遇見他們，不需要他們發現你，相當於第五裏畫家吸畫你懂吧？”
    “……懂了。”
    江朝揚摸著下巴思考道：“那我先去找沒有什麽危險性的會比較好……”
    他絞盡腦汁半天，猛拍大腿。
    “找桑池優啊！”
    江朝揚感歎自己真是太聰明了。
    桑池優一天有大半時間在睡覺，隻需要去他家找他，在門口看兩眼就行，這是最簡單的辦法，也最容易完成。
    江朝揚說一不二，站起身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