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吼炮”的第一次試射，被安排在南陽郡外一處荒無人煙的亂石山穀。
    為了見證這曆史性的一刻，方寒帶領著牛二、馬保國等所有龍牙軍的核心成員，悉數到場。
    當那尊龐然大物，由整整二十名龍牙軍最精銳的士兵，嘿咻嘿咻地合力推到預設的陣地上時，所有圍觀者的呼吸都為之一滯。
    太大了，太有壓迫感了。
    黑洞洞的炮口，仿佛一頭擇人而噬的洪荒巨獸之口，遙遙地指向了三裏之外的一座陡峭山壁。
    三裏！
    這個距離，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暗暗咋舌。要知道，軍中最精銳的強弓手，拋射的極限距離也不過一百五十步，而這尊“龍吼炮”的目標，卻在三裏之外。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馬保國。”方寒沉聲喝道。
    “到！”
    馬保國激動地一個激靈，從隊列中大步而出。能被主公欽點，親手打響這開天辟地的第一炮，這是何等的無上榮耀。
    他跑到炮尾，按照方寒這幾天手把手教的流程，強壓著內心的狂跳，雙手握住炮閂的把手，用力一拉一轉。
    “哢！”
    一聲清脆的機括聲，精巧的炮閂向側方打開，露出了裏麵那光滑如鏡、刻著螺旋膛線的炮膛。
    在兩名士兵的幫助下，他將一枚足有二十斤重、沉甸甸的尖頭開花彈，小心翼翼地塞了進去。
    “咣當！”
    炮彈入膛，嚴絲合縫。
    馬保國再次推動炮閂，反向一轉，“哢嗒”一聲，炮膛被完美閉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麵向方寒，用盡全身力氣，嘶聲大吼：
    “主公！龍吼一號炮，準備完畢！請求開炮！”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帶著一絲顫音，回蕩在寂靜的山穀中。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方寒的表情卻依舊平靜，他隻是掃視了一圈眾人，下達了最後的指令：
    “所有人，捂住耳朵，張開嘴巴。”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要張開嘴巴，但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照做了。
    方寒舉起的手猛然揮下，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冰冷：“開炮。”
    馬保國猛地一拉炮繩。
    “轟——！！！”
    一聲巨響，仿佛天空在眾人頭頂炸開了一道前所未有的驚雷。
    不，這根本不是雷聲，雷聲與之相比，簡直溫順得像是貓叫。
    大地猛地一震。
    圍觀的牛二等人，隻覺得一股無形的、狂暴的聲浪，狠狠地轟擊在他們的胸口，心髒在那一瞬間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漏跳了一拍。所有人耳中都是一片“嗡——”的尖銳鳴響，大腦一片空白，魂都快被這聲巨響給震飛了。
    一道長達數尺的、無比璀璨的火光，從炮口狂噴而出。
    所有人都沒能看清炮彈的軌跡，那東西太快了。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變慢了。
    一息……
    兩息……
    三息……
    就在眾人還沒從那恐怖的巨響中回過神來時，三裏之外，那座作為靶子的山壁之上，猛地爆開了一團巨大的、刺眼的火球。
    那火球是如此的巨大，仿佛一輪小太陽，在山壁上驟然升起。
    “轟隆隆……”
    延遲了數息的、沉悶如滾雷的爆炸聲，這才姍姍來遲，伴隨著山石崩塌的恐怖巨響，響徹了整個山穀。
    煙塵與碎石衝天而起，遮蔽了半邊天空。
    當硝煙緩緩散去，所有人都看清了遠方的情景後——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九天玄雷劈中了天靈蓋，被施了定身法，一個個張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滾圓，呆呆地看著遠方的山壁，又看看眼前這尊還在散發著刺鼻硝煙和恐怖熱氣的戰爭神獸。
    隻見那座原本堅硬無比的巨大山壁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直徑超過三丈的、深不見底的巨大缺口。
    無數磨盤大小的碎石，還在“嘩啦啦”地從缺口處滾落而下，在山腳堆成了一座新的小山。
    “咕咚。”
    不知是誰，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那聲音在死寂的山穀裏，顯得格外清晰。
    這些見識過“雷神之矛”（步槍）威力的龍牙軍悍將們，此刻一個個都像是被抽走了骨頭的軟腳蝦，臉上一片煞白。
    牛二這個鐵匠出身的漢子，沒有看那被轟出的巨坑，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那門還在冒著青煙的炮，嘴裏無意識地念叨著：“不可能，退火了……這麽大的後坐力，炮身竟然沒裂……這……這是神鐵……”他的信仰在這一刻徹底崩塌，雙腿一軟，“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看著方寒的背影，狀若瘋魔。
    而馬保國想的則是另一回事。他渾身發冷，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三裏之外，一炮糜爛數十丈……這世上，還有什麽城牆能擋得住主公。這不是武器，這是移山填海，這是天神降下的神罰。
    方寒看著眾人那三觀盡碎的反應，嘴角滿意地微微上揚。
    他緩緩轉過身，看著這群已經被徹底嚇傻的核心手下，也看著那尊代表著工業與暴力美學的戰爭巨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