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整整持續了半個時辰。
    當最後一枚炮彈落下，那震耳欲聾、仿佛要將天地都掀翻的轟鳴聲終於停止時，整個虎牢關戰場，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死寂。
    安國公的數十萬大軍，此刻仿佛經曆了一場地獄烈火的殘酷洗禮。
    曾經那堅固雄偉的“鋼鐵壁壘”，已經變成了一片坑坑窪窪、滿目瘡痍的廢墟。
    殘垣斷壁之間，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屍體和扭曲焦黑的兵器，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到令人作嘔的硝煙與血腥味。
    僥幸從炮火中活下來的士兵，一個個都像是從墳墓裏刨出來的土狗，渾身是土，滿臉是血，雙耳失聰，眼神空洞無神。
    他們顫抖著，麻木地從同伴的屍體堆裏爬出來，茫然地四處張望，精神已經處在徹底崩潰的邊緣。
    “停……停了？”
    “妖……妖法結束了？”
    一名斷了條胳膊的將領，搖搖晃晃地從一堆碎石中站起身，看著遠方不再噴吐火光的龍牙軍陣地，眼中閃過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和茫然。
    他剛想張開幹裂的嘴唇，下令重整隊伍，然而，就在這時，大地，再一次開始有節奏地轟鳴起來。
    “咚……咚……咚……”
    這一次，不再是炮擊時那種狂暴的爆裂巨響，而是一種低沉、厚重，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擂鼓之聲！
    並且，這聲音正由遠及近，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狂暴！
    整個大地都在這股恐怖的轟鳴中劇烈地顫抖，仿佛有什麽沉睡了萬年的史前巨獸，正在蘇醒，並向他們狂奔而來！
    “又……又是什麽鬼東西？！”
    所有幸存的士兵，都用那雙被恐懼占據的眼睛，驚恐地望向那片被炮火犁成廢墟之外的廣闊平原。
    很快，在地平線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個快速移動的黑點。
    隨著距離的拉近，那些黑點的輪廓，在他們因恐懼而急劇收縮的瞳孔中，變得越來越清晰。
    當他們終於看清那到底是什麽東西時，剛剛從炮火地獄中爬出來、臉上僅存的一絲血色，瞬間褪得幹幹淨淨，化作一片死灰！
    那是一頭頭……不，是一群！一群完全由鋼鐵鑄就的，他們連在最可怕的噩夢中都從未想象過的猙獰巨獸！
    它們沒有腿，腳下是兩條不斷滾動的猙獰金屬履帶，碾過炮火留下的彈坑和溝壑，如履平地！
    它們全身覆蓋著墨綠色的厚重鐵甲，閃爍著死亡的幽光，炮火留下的彈坑和斷壁殘垣，在它們麵前如同坦途！
    最令人感到窒息和絕望的，是它們身上那根比“雷神之怒”稍小，但依舊黑洞洞的炮管，以及炮管旁邊，那不斷旋轉、閃爍著死亡寒光的多管機槍！
    “怪……怪物啊！”
    一名士兵終於承受不住這接二連三的恐怖打擊，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扔掉手中已經卷刃的兵器，轉身就想逃跑。
    “不許退！給本將頂住！後退者，殺無赦！”一名負責督戰的將領，狀若瘋魔地拔刀砍翻了幾個逃兵，聲嘶力竭地嘶吼著，“重甲抬槍隊！本公的王牌！上前！給本將射擊！把那些鐵疙瘩給本將打成廢鐵！”
    在軍官的血腥逼迫下，安國公最後的王牌，那些裝備了重型火槍的精銳士兵，鼓起了人生中最後的勇氣。
    他們顫抖著架起手中那能夠輕易洞穿尋常鐵甲的抬槍，對準了衝在最前麵的一頭“鋼鐵巨獸”。
    “放！”
    “砰！砰！砰！”
    數十杆抬槍在同一時間噴出憤怒的火舌，密集的彈丸，如同暴雨般狠狠地撞擊在“玄武一號”那充滿工業美感的傾斜前裝甲上。
    然而，令他們肝膽俱裂、心神崩潰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足以將一名重甲騎士連人帶馬打穿的彈丸，擊中那鋼鐵巨獸的外殼時，僅僅隻是迸射出一連串耀眼的火花，發出一陣陣如同撓癢癢般的“叮叮當當”聲，然後便被無情地彈開，連一道像樣的白痕都未能留下！
    而那頭鋼鐵巨獸，仿佛隻是被一群蚊子叮了一下，衝鋒的速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舊帶著碾壓一切的氣勢，狂飆而來！
    “玄武一號”的駕駛艙內，牛二透過狹窄的觀察窗，看著外麵那些徒勞射擊、滿臉絕望的敵人，興奮得滿臉通紅，對著喉管式的通話器扯著嗓子大吼：
    “他娘的！真跟主公說的一樣！這幫孫子，給咱撓癢癢都不配！太爽了！”
    “牛二，別廢話！機槍準備！自由射擊！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麽叫絕望！”耳麥裏傳來方寒冷靜而冰冷的聲音。
    “得令！”
    牛二獰笑一聲，狠狠地按下了機槍的發射按鈕。
    “噠噠噠噠噠噠噠——！”
    坦克上搭載的六管加特林式機槍，瞬間發出了死神咆哮般的恐怖怒吼！
    一條由灼熱金屬彈頭組成的熾熱火鞭，被狠狠地抽了出去！
    剛才還在奮力射擊的那個重甲抬槍方陣，瞬間如同被一柄無形的巨鐮掃過的麥田！
    血肉橫飛！骨骼碎裂！
    那些士兵身上足以抵禦刀劈斧砍的厚重鐵甲，在這種狂暴的金屬風暴麵前，比紙糊的還要脆弱！
    無數子彈輕易地撕裂了他們的身體，帶起一蓬蓬猩紅的血霧。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整個方陣就被徹底打爛，變成了一地蠕動的、不可名狀的碎肉！
    這恐怖到極致的殺戮效率，讓所有看到這一幕的敵軍，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魔鬼！他們是來自地獄的魔鬼！”
    “跑啊！快跑啊！”
    殘存的士兵們再也無法抑製內心深處最原始的恐懼，扔掉武器，哭喊著，像一群無頭蒼蠅一樣四散奔逃。
    然而，他們的兩條腿，又如何跑得過坦克的履帶？
    “玄武”坦克，組成一道無法逾越的鋼鐵陣線，以碾壓一切的霸道姿態，衝入了敵軍的潰兵之中。
    “轟！”
    一輛坦克的主炮悍然開火，一發高爆彈精準地命中了一處仍在負隅頑抗的殘破工事，劇烈的爆炸將裏麵的十幾個士兵連同工事一起送上了天，化作一團絢爛的血色煙花。
    這是一場徹徹底底的，毫無懸念的，單方麵的屠殺！
    安國公最後的數十萬大軍，土崩瓦解，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