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國公府內拜月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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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寧眯了眯眼睛,雖然在看到這和尚的第一眼就有了猜測,但還是心裏震驚。
    同時,也有一股子荒誕的感覺。
    現在,是唐朝沒錯吧?
    而且自己還和唐三藏打過照麵,甚至得了猴哥傳法。
    但為什麽,這自稱濟顛的和尚會出現在這個時間?
    是不是有哪裏不太對勁?
    但這般裝束,這般行事風格,甚至同樣出自杭州靈隱寺,絕對不是什麽巧合。
    眼前這破衣爛衫的和尚,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十八羅漢之首降龍羅漢轉世,道濟禪師。
    “南國多寺廟,杭州靈隱寺由來已久,底蘊深厚,金山寺異軍突起,烈火烹油,正是好生一副佛興杭州的氣象。”
    薑寧緩緩開口,問道:“禪師不在杭州傳法普渡世人,為何不遠千裏來這長安之地?”
    “傳法傳法,得有法才能傳法。”
    濟顛笑嗬嗬的搖晃著蒲扇,有一口沒一口的品著美酒,懶散道:“法還不曾至,能傳什麽法?”
    “更何況,便是法到了,和尚一個雲遊癩僧,幹我何事?”
    薑寧不以為意的點點頭,佛法將興於東土,這是明眼人都明白的事情,早晚不過就在這幾年裏了。
    唐國和周邊所有的寺廟,僧人,都在翹首以盼,等著那踽踽西行的法師帶回真正的大乘佛法。
    隻是可笑,唐三藏懷一顆赤誠之心,此刻西天未曾至,雷音尚不見,背後那些念著阿彌陀佛的家夥,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分配了起來。
    甚至就連他們的分配計劃裏有沒有唐三藏的份兒都是兩說。
    “那大師來長安,是?”
    薑寧收攏心思,再次問道。
    “雲遊而已。”
    濟顛笑嗬嗬的搖晃著蒲扇,摸了摸肚子,擠眉弄眼笑道:“和尚得了好酒,卻是個不知足的,有酒無肉,五髒廟都要翻了天嘞。”
    薑寧聞言笑道:“在下倒是知道一個所在,旁的不敢說,有最香的肉,最醇的酒,隻是不知大師有沒有興致前去?”
    “竟有此等極樂之地?速走速走。”
    濟顛當即眼睛就亮了,拉著薑寧就朝著山坡下走去。
    程咬金並不知道,他那堪稱響馬窩子的盧國公府,被濟顛看做了是比西天大雷音寺更崇高的極樂世界。
    所以,等薑寧帶著濟顛上門的時候,饒是程咬金都有些傻眼。
    “上酒!煮肉!”
    不過奇怪歸奇怪,既然有客人來了,程咬金就沒有吝嗇的道理。
    依舊是熟悉的大堂,依舊是那三四人懷抱的大鍋,以及那泛著油花,隨著肉湯咕嘟而微微顫抖的大塊肉。
    還有壘成了小山一般,堪堪觸到房頂的酒壇子們。
    濟顛見了這場麵,笑的後槽牙都露了出來。
    和程咬金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那熟悉的意味。
    這人絕對是個老酒蒙子!
    這是二人心裏共同的想法。
    於是乎,一場戰鬥開始了。
    兩張嘴,一個胡子拉碴,一個短須如針,酒碗擦一擦嘴邊,一碗酒就消失不見。
    巴掌那麽大的肉骨頭,在嘴裏涮一涮,出來的時候就隻剩下了狗看嫌的幹淨骨頭。
    那叫一個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可憐薑寧被這兩位酒國頭一號大蒙子夾在中間,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完。
    “哇哈哈哈哈!大師,老夫這酒肉如何?”
    “好酒!好肉!若是有一鍋狗肉就更美嘞!”
    “這有何難!那個誰?去西市買兩隻肉狗,回來給大師燉上!”
    也不知程咬金喊的是誰,反正有那麽幾個勁裝漢子騎上馬一溜煙的就出了國公府的門。
    一個大將軍,一個和尚,倆人勾肩搭背,臉色酡紅,顯然是喝到了盡興。
    要說這兩位,也都不是尋常人。
    一個是羅漢轉世逍遙人間,一個是保扶大唐定鼎天下,一個身懷菩提智慧心,一個乃是沙場修羅命。
    總而言之,都是異於常人的存在。
    顯然,這兩位的胃口也異於常人。
    好大一鍋燉肉,好高一座酒山,天不過剛剛擦黑,便隻剩下骨頭遍地,酒壇空空。
    程咬金敞著懷,黑煞煞一片護胸毛,濟顛搖著扇,臉好似獼猴腚。
    這倆喝的昏天黑地,薑寧看的有些傻眼。
    “大師!今晚上就在府上睡了!明日一早,咱們接著喝!”
    程咬金笑的好似吃飽喝足的大黑熊。
    “好好好!卻之不恭,卻之不恭嘞!”
    濟顛顯然也不知道什麽叫做客氣,答應的那叫一個利落。
    薑寧在一旁靜靜的看著,見這一幕無奈的眨眨眼,很好,這一場還沒喝完,下一場就約好了。
    這叫怎麽個事?
    濟公也就算了,一無業遊民,吃飯全靠老天爺。可您堂堂盧國公不用上朝的嗎?
    薑寧這邊正搖頭,卻突有所感,抬頭看向堂外。
    夜幕漆黑,明月高懸。
    但此刻,卻有一片烏雲不知從何而來,遮蔽了皎潔月光。
    薑寧挑了挑眉毛,凝神看去,卻見那國公府屋簷獸首之上,蹲坐著一個細長的影子,前爪如人一般抬起,對著月亮作揖。
    那影子隱約可見皮毛橙黃,耳尖吻長,似狐非狐,似貓非貓。
    這一幕不僅僅薑寧見了,那看似喝的酩酊大醉的程咬金和濟顛也見了。
    “哪裏來的黃皮子,敢在老夫頭上拜月,大師稍候,且看某家將這黃皮子穿了。”
    “來人,取我橫刀來!”
    程咬金眯著眼睛看過去,隻一眼就認出那黃毛生靈的身份。
    這竟然是一隻黃鼠狼。
    而且還是一隻膽大包天的黃鼠狼。
    拜月就好好拜,在深山老林的沒人管你,可你好死不死的來盧國公府的房簷屋脊上拜月。
    這不可著找死呢嗎?
    果不其然,一向天老大地老二皇帝老三他老四的程咬金哪裏能忍得了這個,當即就要拿橫刀給這黃皮子串個大串烤了吃。
    “慢來慢來。”
    濟顛卻攔住了程咬金的動作,笑眯眯的看過去,搖晃著蒲扇,走出大堂。
    “這是來尋和尚我的嘞。”
    此話一出,薑寧和程咬金還未做態,那黃鼠狼卻好似在等著這句話,當即止了動作,朝著濟顛一拜,口吐人言。
    “大師傅,您可叫小女子好找。”
    那黃鼠狼之音,竟似黃鸝鳴一般,清脆悅耳,好像那二八年華的少女一般。
    “下來下來,下來說話。”
    濟顛笑眯眯的擺了擺扇子。
    那黃鼠狼聞言,頓時一溜煙的竄下房簷屋脊,臨落地之時,周身滾動黃煙,在地上滾一滾,竟化作一位穿黃衫的美貌嬌俏少女。
    少女俏生生的來到濟顛麵前,一邊走一邊說道:“大師,我遇到了一位公子,人極好,這一次我應當是遇到了真正的良……”
    話說到一半,卻突然停下。
    卻是這黃衫少女看到了一旁的薑寧,眼睛不由自主的發亮。
    卻見白衣郎君長身而立,端的是月下人皎潔,超凡脫塵貌。
    黃衫少女也不管自己話說到一半,徑直來到薑寧麵前。
    指著薑寧,看向濟顛。
    “大師傅,我方才說胡話來著,這位郎君想來才是我真正的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