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內部還算和諧，妖類聚居，卻沒有想象中的髒亂差。
    如果說拱衛王城的邊庭是初級的野蠻文明，那些部落妖類會狩獵卻不通語言，能夠進行團體合作卻沒有章法。
    那麽在王城的下城區，高級文明的產物已經被孕育出來：
    會工作能溝通的底層牛馬。
    放在軍鎮，這裏大概是軍奴們搭帳篷的地方。
    寬大的兜帽遮蓋著麵龐，顧軒走在王城的街道上，一些四腳爬行有磨盤那麽大的蜥蜴類妖獸不時會注意到他，垂下腦袋，膽戰心驚的等著他先過去，再窸窸窣窣的匆忙爬過。
    這些蜥蜴妖獸充當著公交車的職能。
    偶爾能看到非常迷你，猶如妖中侏儒的妖物，會過來舔舐顧軒走過的地麵，或是眼巴巴的望著顧軒，看他有沒有排泄的欲望。
    見到顧軒依舊自己走自己的，也會很識趣的離開。
    這些侏儒妖物充當著王城清道夫的工作。
    “在妖類王城中，能夠兩足直立的妖怪，也算是等級較高的一類了，更何況我還穿著衣服。”
    顧軒暗暗想到，其實就算臉露出來，這幫下城牛馬妖怪也不敢貿然攻擊他。
    因為居住在上城的化形大妖，也慣常顯現出一副人類的形體。
    “可能還是有些太引人注目了，上城妖族很少來底下城區，臉暴露出來可能會被辨別出是人類細作。”
    顧軒沒有忘記他剛穿越落地的時候，就是不知死活的闖進了下城和邊庭的分界點，觸發了生物警報不說，還被底層搞養殖的當做跑出來的家畜，給帶了回去。
    他從背包裏麵翻出一捆硬質塑膠繩子，綁在身體後方，拖在地上，又用大氅蓋住，顯露出尾巴的形狀。
    “這才更像是下城的高級妖類。”
    “要是能糊上一點綠色粘液，再搞些鱗片在臉上手臂上，那就更像了！”
    “偽裝成蜥蜴人確實是個不錯的思路。”
    還好趁著林老板不在把她的書房看了個遍，不然從哪裏得到這些王城人類間諜生存的小技巧？
    順著路標的指引，顧軒在外城環繞了一圈，找到了一個像是之前關押自己的養殖場。
    似乎是建立在這座都市的公園裏，湖泊清澈花草茂盛。
    下城的養殖場為上城提供肉食，這些肉食包括且不限有一些邊庭部落覓食到的比如人類的稀罕物，內城因為重大失誤被貶為食材的高級牛馬，以及一些養殖場自己就在培育的智力低下但長肉很快的生物。
    “能和人類帝國對峙多年，並且占據一定優勢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顧軒一路也在觀察這座妖城的運行機理，發現其早已有了一套成熟的秩序。
    這就是妖類文明。
    以數量龐大的妖獸為地基，實力強大的上位妖族作為威懾，鎮壓妖類與生俱來的獸性，賦予從屬者職權，形成自洽的體係。
    顧軒張望著頭頂的上城，那座高懸於天的浮島城市。
    “原初大君……”
    隻有封王級的靈能者才能抗衡的絕世大妖！
    這座和諧得有些詭異的妖族王城能夠維持，就是因為他的存在！
    顧宣甩了甩腦袋，他暫時被困在這座王城裏，想這些東西實在有點太不把自己的生命當回事了。
    現在可不是在維修店裏看書，思考這些東西沒什麽意義。
    把自己的物品拿回來後，想辦法出去才是正理！
    脫離妖族勢力範圍，再逃出軍鎮勢力範圍，他就徹底自由了！
    進入到下城養殖區後，顧軒用一些草的汁液抹在身上，蓋住身上的人味，靠著一年前落地妖城被抓進養殖場的記憶，一點點摸索著道路。
    一直到看到一群五彩斑斕的走地雞在草場上自由自在的吃著草籽，他終於確定，這就是當初關押他的地方。
    那原初大君以及它的血脈後裔很喜歡吃這些雞，這是主菜，所以養殖得很多！而其他的肉類是嚐鮮用的，要是原初大君喜歡吃人，顧軒也不用半年，說不定一個禮拜就沒了！
    “感謝愛吃雞的原初大君，感謝這些彩色走地雞。”
    顧軒心裏默念。
    再往前走，就是許許多多忙碌的低級鼠妖與猴族，在處理一些不知名的肉塊，顧軒這樣大搖大擺的從它們邊上經過，怕是不太好。
    他轉身去到了另一邊，在一處臭氣熏天的區域，找到了被宰殺妖類的身體廢物處理地。
    一些稀有的羽毛，骨頭，鱗皮被遺棄在這裏，顧軒不禁搖搖頭，真是暴殄天物。
    這些妖獸素材，要是放在在軍鎮能賣出不低價錢的！
    用在湖邊掰碎了的野生蘆薈，塗抹在皮膚上，稍微清洗一下鱗皮，脫下衣服，顧軒忍著腥臭把鱗皮披在身上。
    對著湖水一照……偽裝得比較一般，就算有青銅燭火的buff在，扮成妖類也沒有那麽容易。
    不過沒關係，那些養殖場的高級牛馬妖族半年前被殺過一輪了，現在這邊的妖類普遍等級低，骨頭也比較軟！
    隻要自己氣勢強點，看到有大人物站著，它們就自己跪下來了！
    “吱吱！”
    “嘰嘰！”
    伴隨著這些妖類害怕恭謹的叫聲。
    顧軒整著一套行頭，身穿大氅，露出青黑色的鱗片，身材高大，直立行走，氣勢洶洶的從這些幹活的妖類身邊經過。
    不錯，這些下城小妖怪還是很有眼力見的！
    進入了養殖場內部，便是那些被囚禁的食材關押的地方，半年前那場破壞的痕跡還能看出來，這裏不比妖城的主體建築，損壞後沒有自動修理的程序。
    “當初就是被關押在這裏。”
    顧軒再次喝退留守在房間裏麵的小妖怪，故地重遊到熟悉的區域。
    他被關在這個狹小旮旯裏半年，屬於現代人的嬌氣，懶散，怯懦甚至還有一點點身為自由人的自尊，都在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恐懼中消散了。
    其實要不是有這個經曆，他也恐怕難以在軍鎮中一再委屈求全，處處謹慎的生存下來。
    這座囚室的某一個長著苔蘚的位置，曾經是擺放顧軒牢籠的地點。
    他掀開地磚，見到了下麵的東西。
    那是……一件灰色的長款羽絨服，一隻手機，一個水杯，以及零零散散的一些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