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怕被白茶看出端倪，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顫：
    “白茶！那個……你、你難道不想去找你老公嗎？”
    “老公？”
    這兩個字如同投入死水的石頭，在白茶的心裏放起漣漪，她一直飄向窗外的目光猛地收回，落在繁星臉上。
    那雙原本空洞、仿佛蒙著灰翳的漂亮眼眸，此刻竟像被瞬間點燃的星辰，迸發出亮光，朝著繁星問道。
    “真的？”
    “你知道我老公在哪裏？他在哪？！”
    有戲！
    賭對了！
    繁星心頭狂跳，巨大的驚喜讓她差點蹦起來，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心虛。
    她強壓下慌亂，用力點頭，：
    “當、當然知道！就在我們怪談局裏！我們怪談局可大了，裏麵……裏麵有好——多——帥哥！個個都又高又帥！”
    頓了頓，她看向陳局。
    “你想要找幾個老公都行！陳局，你說對吧！”
    陳局：……
    隨後一咬牙道，“對！我們怪談局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出乎意料地，白茶同意了，臉上那灼人的光彩稍稍收斂了一些。
    “那……好吧。”
    護士長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峰回路轉的一幕。
    尤其是繁星那番“要幾個老公都行”的驚世之言，讓她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難道她老了？
    但無論如何，目的達到了。
    陳局趕緊給護士長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心領神會，強忍著嘴角的抽搐，開始為白茶收拾簡單的物品。
    收拾好之後，生怕白茶反悔，陳局帶著白茶和日常照顧生活起居從冬梅護士，馬不停蹄的走下樓。
    刺目的陽光毫無遮攔地潑灑在精神病院冰冷的水泥地麵上，蒸騰起扭曲視線的熱浪。
    白茶站在樓下，微微仰頭，那雙泛著迷茫的眼眸，此刻卻有些失焦地望著頭頂那輪熾白灼熱的太陽。
    陽光太烈，刺得她眼前陣陣發白，仿佛將現實與記憶的界限都融化了。
    眼前的一切——
    斑駁的牆皮、冰冷的鐵窗，都開始旋轉、模糊，像是浸了水的舊膠片。
    一些破碎的畫麵、聲音、觸感……模糊又清晰，如同水底的暗影，掙紮著要浮出水麵，卻又被強光攪得支離破碎。
    “白茶？你怎麽了？”
    陳局低沉而帶著關切的聲音及時響起，他敏銳地捕捉到了白茶那一瞬間的失神和身體不易察覺的輕晃。
    他上前半步，下意識地想扶，卻又停住了。
    白茶猛地回過神來，眼眸中剛剛浮現的畫麵，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緩緩轉過頭，看向陳局。
    嘴角一點一點向上拉扯開來，裂開一個弧度詭異的笑容。
    “大叔……你不會……是什麽變態吧？”
    說完，她歪了歪頭，動作天真得像個孩子，
    “我呀……最喜歡……收拾變態了呢……”
    陳局被白茶陰森的麵容嚇了一跳，瞬間想起了眼前這個看似纖細少女的“戰績”——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後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白、白茶！你…你別誤會！我不是副本裏的光頭。”
    陳局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後退了小半步，手忙腳亂地摸著自己的鼻子，聲音帶著明顯的慌亂和求生欲，
    “我…我是好人！真的！國家認證的那種！你…你相信我！”
    這近乎於“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在如此詭異的氣氛下顯得格外滑稽。
    “噗嗤——”
    一聲清晰又突兀的輕笑從旁邊傳來。
    繁星顯然被陳局這副急於自證清白、卻被白茶一句話嚇得魂飛魄散的狼狽模樣逗樂了。
    “白茶，我們都是好人哦。”
    “哦。”白茶不置可否。
    “這太陽太大了，我們快走！”
    陳局在心裏哀嚎，帶著白茶走向遠處的吉普車。
    簡直要被這白茶小祖宗的笑話給活活嚇死了！
    怪談局天選者保護區。
    軍用吉普車緩緩停下。
    白茶推開車門，映入眼簾的並非熟悉的街道，而是一片戒備森嚴的軍事管製區。
    高聳的鐵絲網、荷槍實彈的巡邏士兵、迷彩塗裝的裝甲車……
    肅殺的氣氛與她平常待的地方截然不同，
    白茶茫然地環顧四周，小小的腦袋裏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她扯了扯旁邊的繁星，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困惑：
    “我……是要坐牢嗎？”
    繁星聞言腳步一頓，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又溫和的笑意：
    “不是的，白茶小姐。他們，”
    她抬手指了指周圍嚴陣以待的士兵，“都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
    她並未明說，此刻全球各國勢力都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對通關了恐怖副本的天選者虎視眈眈，沒有這樣銅牆鐵壁般的防護，後果不堪設想。
    “哦。”
    白茶的反應平淡得近乎漠然。
    對她而言，無論是怪談世界的詭異，還是現實世界區別不大。
    她不再多問，安靜地跟在繁星身後。
    繁星將她帶到一棟內部建築裏，用門禁卡打開了一扇厚重的房門。
    “這是你的房間，在保護期間，請安心住在這裏。”
    門內景象豁然開朗。寬敞的套房足有五十多平米，整體以純淨的白色為主調，簡潔而舒適。
    最引人注目的是占據了一整麵牆的巨大落地窗，將外麵的光線毫無保留地引入。
    房間中央是一張寬大的兩米床鋪，各種生活設施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個舒適的搖椅擺在窗邊。
    白茶走進去，慢悠悠地轉了一圈，周身的氣息似乎放鬆了一點點。
    最終，她徑直走向窗邊的搖椅，坐了上去，身體隨著椅子輕輕晃動。
    目光投向窗外被鐵絲網分割的天空，很快便陷入了她特有的、放空一切的日常發呆狀態。
    繁星看著她這副模樣，原本想交代的一些注意事項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以為白茶是經曆副本後身心俱疲，語氣更加柔和：
    “白茶，你先好好休息。有任何需要，按牆上的門鈴就好，會有人立刻過來。”
    說完，她輕輕帶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