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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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以凝呼吸一緊,下意識抬手想要遮掩,指尖卻在觸及風衣領子時僵住。
    不能慌。
    她喉嚨一滾,強迫自己迎上路均嚴審視的目光。
    “對藿香過敏了。”
    她聲音乖巧,看起來不像撒謊。
    但路均嚴依然目光沉沉的鎖著她:“藿香?哪裏的藿香?”
    周圍有好奇的目光投來,帶著看好戲的意味。
    溫以凝頭皮發麻,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含笑的嗓音插了進來,打破這緊繃的對峙。
    “這是審犯人呢?”
    眾人循聲望去。
    玄關處站著一抹修長的身影,燈光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深邃的影,將他身上那股亦正亦邪的氣質烘托的淋漓盡致。
    是薄時聿。
    他邁著長腿不緊不慢的走近,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卻自帶一股不容忽視的氣場。
    路過溫以凝身邊時,女人下意識的後退。
    薄時聿挑眉,掃了她一眼。
    路均嚴沒有察覺二人的異樣,目光鎖著溫以凝的脖子:“時聿,你來的正好,你看她脖子上是不是……”
    “這個啊。”薄時聿氣定神閑的打斷他:“怪我。”
    溫以凝脊背瞬間繃緊。
    這人該不會……
    薄時聿將她的緊張盡收眼底,唇角弧度加深:“路奶奶最喜歡的就是品種稀奇的花草,今天我給她帶來了一株藿香,想來是這丫頭剛才路過院子時不小心碰到了。”
    他三言兩語,說的理所應當。
    路均嚴盯著薄時聿看了2秒,又看了溫以凝一眼,眼底的疑竇這才消散。
    他在想什麽?
    溫以凝對她的心思他比誰都清楚,又怎麽可能會背著他去幹那種事呢。
    路均嚴沒再追問。
    溫以凝卻覺得更加窒息,借著換衣服的由頭匆匆躲回了2樓自己的房間。
    關上房門,隔絕了樓下的喧囂。
    她背靠著門板,心髒仍在狂跳,渾身虛脫無力。
    窗外隱約傳來賓客們的歡笑聲。
    溫以凝走到窗邊,撩開紗簾一角向下望去。
    花園裏,燈光璀璨,路均嚴正攬著準未婚妻白薇的腰,笑晏晏的一桌一桌敬酒。
    二人站在一起時,該死的般配。
    溫以凝的心皺巴巴的擰成了一團,眼眶酸澀。
    這時,路均嚴像是感應到了什麽,抬頭朝她窗口的方向望來。
    溫以凝下意識的想躲開視線。
    但他的目光並沒有停留,隻是輕飄飄的掃過,隨即又低下頭,親昵的蹭了蹭白薇的鼻尖。
    喉嚨猶如火燒,就是被潑了硫酸進去,一路從嗓子燒到胃。
    他不是沒看到。
    他隻是不在意。
    溫以凝一直都知道他多情,身邊從不缺女人。
    過去,她總能為自己找到借口,那些女人都是逢場作戲,他不會喜歡他們的。
    可現在,他要訂婚了。
    那層讓她自欺欺人的窗戶紙,也被徹底的捅破了。
    涼意從腳底一點一點蔓延至全身,血液都變得遲緩而冰冷。
    她看著樓下的那對璧人,用力的眨了下眼。
    白薇會住進來,那她也沒有理由再待下去了。
    繼續留在這裏,看著他和別人恩愛生子,她隻會在這份無望的癡戀中徹底腐爛。
    ……
    夜深了,壽宴散去,別墅裏漸漸安靜下來。
    溫以凝正收拾著行李,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是路均嚴的消息。
    【倒碗醒酒湯送到我的臥室。】
    命令式的口吻,一如既往。
    溫以凝握著手機,僵持了幾分鍾,最終還是放下手中的東西,轉身下樓。
    廚房裏溫著醒酒湯。
    她盛了一碗,端著走向2樓的主臥。
    越是靠近,某種聲音就越是清晰。
    女人壓抑的呻吟,混雜著男人粗重的喘息,還有床墊的吱呀聲,從門縫裏絲絲縷縷的泄露出來。
    溫以凝站在門外,像是被點了穴,全身的血液都冷透了。
    時間變得無比漫長,她忽然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八歲那年,家裏破產,父母雙雙葬身火海。
    是路家收養了她。
    路均嚴比她大三歲,也許是同情她的遭遇,他對她很好。
    做噩夢的時候,他會給她講故事,哄她睡覺,平時在學校裏,隻要一下課,就會跑到低年級去找她,不允許任何男生接近她。
    高三那年,溫以凝被學校的混混騷擾。
    是路均嚴翹了課,一個人堵住那些人,給她出氣,即便自己也被打的鼻青臉腫,還是笑著揉著她的頭說:“哥在呢。”
    那天,路均嚴的眼睛亮亮的,離她很近,近到好似一伸手就碰到了。
    她喜歡路均嚴。
    很喜歡很喜歡。
    是那種……隻要想起來,心口就會疼的喜歡。
    所以她甘之若飴的替他處理那些風流債,替他買藥,買避孕套,一次又一次的看著他懷裏換了一個又一個女人。
    鞋底沉重的幾乎要與地板粘在一起。
    在溫以凝幾乎要被這聲音割的心髒血肉模糊時,裏麵的動靜終於停歇。
    臥室門被拉開。
    一股難言說的消毒水味撲麵而來。
    溫以凝胃裏一陣翻滾,想吐。
    路均嚴俊美的臉上帶著情欲饜足的慵懶,見她安安靜靜的沒有反應,有些不滿,蹙眉:“薇薇以後會住進來。”
    溫以凝垂著眸,乖巧的將手裏已經拌涼的湯碗遞過去。
    路均嚴眉頭皺的更深:“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有。”
    路均嚴眉心舒展,懶懶的倚著門框,等著她歇斯底裏的控訴。
    溫以凝仰起白淨的小臉:“馬上大四了,課少,我想出去找份兼職,搬出去住。”
    路均嚴嘴角的諷刺凍住,盯著溫以凝。
    少女認認真真的,不像假的。
    他眸中驟然失了溫度。
    “是路家虧待你,缺你吃,缺你穿了?需要你出去丟人現眼?”
    “路家的女兒出去做兼職,你讓別人怎麽看我?”
    “嫌我路均嚴養不起一個妹妹?”
    聽著他一句句的逼問,溫以凝的心也一點點沉下去。
    果然,他關心的從來都不是她累不累,需不需要。
    而是她的麵子,路家的名聲,還有她像舔狗一樣的追隨。
    溫以凝頭一次違抗他:“我隻是想靠自己試試。”
    這種壟斷的語氣徹底激怒了路均嚴。
    “靠自己?”他猛的伸手攥住她的手腕:“溫以凝,我是不是太縱著你了?讓你忘了自己是誰,忘了誰才是能給你依靠的人?”
    “搬出去是嗎,好啊,那就滾,現在就滾。”
    手中的碗摔在地上,碎片四濺。
    男人粗暴的拖拽的她,一路跌跌撞撞的下了樓,直接將她推到了別墅大門外。
    “不是要自立嗎?”路均嚴高大的身軀堵在門口:“有骨氣就別帶路家的一針一線,滾!”
    說完,狠狠摔上大門。
    隔絕了屋內所有的光和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