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牢菈,別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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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優菈,其實一開始,”
    逸塵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清晰
    “我也和大多數人一樣,以為你就像那些流言蜚語裏描述的那樣,傲慢、冰冷、難以接近……”
    優菈的身體微微繃緊,眼底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刺痛。
    “但是啊,”
    逸塵話鋒一轉,他凝視著優菈的眼睛,仿佛要透過那層冰霜看到深處,
    “直到後麵,我真正走近你,笨拙地、厚臉皮地去了解你,和你相處之後……”
    “我才發現,那些流言是多麽可笑,多麽膚淺!”
    “你根本就不是那樣的人!
    你堅韌、強大、恪守著騎士的職責,哪怕背負著最沉重的誤解,也從未放棄過自己的道路!
    你用你自己的方式,沉默地、固執地守護著蒙德,幫助著需要幫助的人!
    巡邏路線風雨無阻,劍鋒守護無辜商旅……”
    逸塵說著,每一個字都像一道暖流,衝刷著優菈心中積年的寒冰。
    那些她以為無人看見的努力,那些她默默承受的委屈,此刻被他如此清晰地、帶著敬意地說了出來。
    優菈的心跳得飛快,強裝的冰冷早已融化,隻剩下翻湧的感動和……越來越濃烈的期待。
    她抬起頭,勇敢地迎上逸塵的目光,那裏麵盛滿了某種讓她心跳加速的溫柔。
    說啊!
    快說啊!
    像以前那樣!
    說那句你說了一百次的話!
    現在!就是現在!隻要你開口!
    我絕對……絕對會答應的!
    優菈幾乎要在心裏呐喊出來,指尖因為緊張和期待而微微顫抖。
    月光下,她的臉頰染上了一層動人的紅暈,眼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明亮光芒。
    逸塵看著優菈的反應,看著她眼中那份幾乎要溢出來的、難以言喻的期待和緊張,他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鄭重地開口:
    “所以……”
    優菈屏住了呼吸。
    “——我們做朋友吧。”
    “……”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了。
    優菈臉上那動人的紅暈、眼中璀璨的星光、微微顫抖的指尖……所有的一切,都在“朋友”兩個字落下的瞬間,凝固了。
    隨即,如同積蓄到極致的火山!
    一股肉眼可見的、混合著極致羞憤、巨大失落、被戲弄的狂怒以及這木頭沒救了的絕望的“紅溫”,瞬間從優菈的脖頸一路燒到發梢!
    “逸!塵!!!”
    一聲飽含殺氣的、近乎破音的怒吼炸響在寂靜的街道!
    優菈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身體在本能的、巨大的情緒衝擊下做出了最原始的反應!
    她猛地擰身、沉肩,灌注了遊擊隊長全部力量的一記淩厲肘擊,如同出膛的攻城弩箭,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精準無比地狠狠轟在了逸塵毫無防備的左側肋下!
    “哢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清晰無比的骨骼斷裂聲,在寂靜的夜晚格外刺耳!
    “唔!!!”
    逸塵悶哼一聲,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被這恐怖的力道打得離地飛起半米,然後重重砸落在冰冷的青石板路上!
    他蜷縮著身體,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巨大的疼痛如同海嘯般淹沒了他,但更讓他懵逼的是——為什麽?!
    優菈在揮出那一肘的瞬間就後悔了!
    看著逸塵如同破布娃娃般飛出去,蜷縮在地,那張帥臉因為劇痛而扭曲,嘴角甚至溢出了一縷刺目的鮮紅……
    “噗……”
    逸塵猛地咳出一口鮮血,染紅了身下的石板。
    “逸塵!!”
    優菈臉上的憤怒瞬間被巨大的驚恐和懊悔取代,她像一隻受驚的兔子般撲了過去,聲音帶著哭腔,
    “你沒事吧?!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她手足無措地看著逸塵痛苦的樣子,想碰他又怕加重傷勢,之前的冰冷和驕傲蕩然無存,隻剩下慌亂和心疼。
    “咳……咳咳……”
    逸塵又咳出一點血沫,他努力抬起頭,看著優菈那副泫然欲泣、驚慌失措的模樣,臉上竟然艱難地扯出一個扭曲的、帶著點……讚賞?的笑容。
    他吸著冷氣,斷斷續續地說:
    “沒……沒事……優菈……你這肘擊……咳……的力度和角度……太……太精準了……簡直……咳……完美……教科書級別……”
    他努力豎起一個顫抖的大拇指,眼神居然還有點亮晶晶的。
    “你……你很有……很有天賦嘛……咳咳……”
    優菈:“……”
    看著逸塵這幅疼得齜牙咧嘴、嘴角帶血,居然還能一本正經(?)評價她肘擊技術的鬼樣子。
    優菈內心那點懊悔瞬間被一股更強烈的、混合著“這人是沙包成精嗎?!”和“好想再補一肘讓他徹底閉嘴!”的衝動取代!
    不過,理智和心疼最終還是占了上風。
    優菈強壓下再給他一下的念頭,手忙腳亂地想要扶起他。
    “別說話了!你這個笨蛋!我現在就送你去西風大教堂!芭芭拉一定能治好你!撐住!”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努力想架起逸塵。
    “別……別……”
    逸塵疼得直抽氣,連忙擺手,
    “不用……不用麻煩芭芭拉小姐……真……真的……你……你就把我扶到……那邊……那個長椅……就行……”
    他艱難地指了指不遠處街角一個供人休息的長椅,一副“我躺躺就好”的頑強(作死)模樣。
    優菈拗不過他,又心疼又氣惱,隻能小心翼翼地、像捧著一件易碎的瓷器般,費力地將這個還在倒吸冷氣的“人形沙包”攙扶起來,一步一挪地朝著長椅走去。
    就在兩人艱難移動的時候。
    街道旁一棟房屋的屋頂陰影處。
    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蹲在那裏,黑色的短發在夜風中微微拂動,腦後那標誌性的、漸變綠色的麻花辮垂落下來。
    他翠綠色的眼眸瞪得溜圓,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肩膀因為極力壓抑的笑聲而瘋狂聳動,憋得臉都紅了。
    “噗……咳咳……”
    溫迪好不容易才沒讓自己笑出聲,他放下手,眼裏充滿了看了一場年度大戲的震驚和……由衷的敬佩。
    他望著下方那個被優菈攙扶著、疼得呲牙咧嘴卻還在強撐的逸塵,又看看旁邊那個滿臉懊惱心疼又帶著點想打人衝動的優菈,忍不住低聲喃喃,語氣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讚歎:
    “我的天呐……蒙德在上……”
    “這位少年……他……”
    “他居然是用命在作死啊!!!”
    “這操作……這膽識……這作死的藝術……嘖嘖嘖……”
    溫迪摩挲著下巴,仿佛發現了稀世珍寶:
    “不愧是……能用這麽離譜的‘樂子’把沉睡的我直接‘吵醒’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