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青澀的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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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芭芭拉幾乎是一路小跑著衝出了練習室,纖細的手指下意識地揪緊了祈禮牧師袍的衣襟,仿佛這樣就能按住那顆快要從喉嚨裏跳出來的、不聽話的心髒。
    她並沒有明確的目的地,隻是本能地想要逃離那個讓她方寸大亂的空間,逃離那個被陽光鍍上金邊、笑容耀眼得讓她無法思考的身影。
    教堂高大空曠的回廊裏,隻剩下她有些淩亂的腳步聲和急促的呼吸聲在輕輕回蕩。
    彩繪玻璃投下的光影在她眼前晃動,卻絲毫無法映入她混亂的腦海。
    她的眼前,反反複複、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剛才的畫麵——
    他微微揚起下巴接受稱讚時那副得意又可愛的樣子…
    他坐在琴凳上,側頭微笑時流暢的下頜線…
    他專注彈琴時,那雙總是盛滿陽光的眼睛裏閃爍的溫柔光芒…
    還有最後…那束恰到好處的陽光,是如何眷戀地描摹他的輪廓,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從傳說中走出來的、帶著光芒的英雄…
    “逸塵先生…”
    這個名字無聲地在她的唇齒間滾動,帶著一種陌生的、滾燙的悸動。
    為什麽心髒會跳得這麽快?
    為什麽臉頰會這麽燙?
    為什麽隻是看著他笑,就覺得連空氣都變得甜絲絲的?
    為什麽當他靠近時,會緊張得連呼吸都忘記?
    這些陌生的情緒像潮水一樣湧上來,讓她不知所措,卻又…忍不住偷偷歡喜。
    芭芭拉停下腳步,靠在一根冰冷的石柱後麵,微微喘息著,試圖讓混亂的心緒平複。
    可一閉上眼睛,那張帶著爽朗笑容的臉就又清晰地浮現出來。
    她想起他第一次笨拙地用風驅散蟲子幫她解圍…
    想起他冒充風神時那副煞有介事又有點壞心眼的模樣…
    想起那束恰到好處的、如同舞台追光般的夕陽,溫柔地勾勒出他完美的側臉輪廓…
    他好像總是這樣,像一陣自由又溫暖的風,突然闖入她的世界,用他那種有點脫線卻又無比真誠的方式,替她擋開煩惱,帶來陽光和…難以言喻的心動。
    “風神巴巴托斯在上…”
    芭芭拉無意識地輕聲祈禱,卻不知道究竟該祈禱什麽。
    祈禱這份慌亂的心情快點平複?
    還是祈禱…能再多看他一眼?
    這個大膽的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讓芭芭拉的臉頰再次爆紅,她猛地用雙手捂住發燙的臉,感覺自己快要冒煙了。
    作為祈禮牧師,她知道自己不應該產生這樣…這樣不專注的念頭。
    可是…
    那份想要靠近的渴望,那份因為他一個笑容就雀躍不已的心情,卻是如此真實而強烈。
    她慢慢地滑坐在石柱後的陰影裏,將發燙的臉頰埋在並攏的膝蓋之間,金色的雙馬尾垂落下來,遮住了她通紅的耳尖。
    心裏像是有兩個小人在吵架。
    一個在說:芭芭拉,你是西風教會的祈禮牧師,應該專注於侍奉和歌唱,不該有這些紛亂的心思。
    另一個卻在小小聲地反駁:可是…逸塵先生他…那麽好…而且,他隻是看著我笑,我就覺得…好開心…
    這兩種情緒交織著,讓她既甜蜜又不安,既期待又害怕。
    最終,那個小聲的反駁似乎漸漸占據了上風。
    她悄悄抬起頭,從膝蓋的縫隙中望向外麵的陽光,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逸塵那雙帶笑的眼睛。
    嘴角,忍不住地,一點一點,偷偷地向上彎起。
    一種混合著羞怯和甜蜜的、屬於少女的隱秘喜悅,如同初生的藤蔓,悄然纏繞上她的心尖。
    也許…隻是也許…
    偶爾有這樣一點點…不專注於祈禱的小心思…
    風神大人…也會原諒的吧?
    片刻後,逸塵帶著一身教堂裏沾染的寧靜氣息和心底一絲尚未消散的、被芭芭拉莫名逃跑勾起的小小困惑,推開了自家別墅的門。
    然而,門內的景象瞬間將他拉回了“現實”。
    隻見客廳光潔的地板中央,熒和派蒙毫無形象地呈“大”字形癱倒在地,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仿佛兩隻被海浪衝上岸、曆經磨難後徹底放棄掙紮的鹹魚。
    整個場景彌漫著一股強烈的“燃盡了”的絕望氣息。
    逸塵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懷疑自己是不是開錯了門,誤入了什麽凶案現場或者大型身體被掏空現場。
    他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那兩灘“人形物體”,走到她們“屍體”旁邊,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熒的臉頰,又撥弄了一下派蒙。
    “喂…我說你們倆…”
    “明明隻是打掃了一下廚房衛生而已吧?!為什麽會是這幅燃盡了的模樣啊?!”
    這反應也太誇張了吧!
    派蒙的眼珠極其緩慢地轉動了一下,看向逸塵,聲音氣若遊絲,帶著濃濃的悲憤和委屈。
    “…隻是…打掃衛生…?神秘墜機男…你說得…輕巧…”
    她艱難地抬起一隻小手指,顫抖地指向廚房的方向。
    “你根本…不知道…我們經曆了什麽…那根本…不是打掃衛生…那是…對精神和肉體的…雙重酷刑…”
    熒也緩緩地、極其僵硬地轉過頭,眼神裏寫滿了生無可戀。
    “…黑色的…黏糊糊的…還會…冒煙…擦了三遍…還有味道…”
    派蒙補充道,幾乎要哭出來。
    “派蒙…派蒙的小手…快要擦禿嚕皮了…心靈…也受到了不可逆轉的汙染…需要好多好多摩拉…才能治好…”
    逸塵看著她們倆這副煞有介事、仿佛真的經曆了人間慘劇的模樣,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喂喂,太誇張了吧!不就是清理了一下…呃…”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吐出來的那攤東西和桌上焦黑的物體,語氣稍微弱了一點,
    “…一點點‘小小的失敗作品’嘛!”
    “一點點?!”
    “小小的失敗作品?!”
    熒和派蒙幾乎同時猛地抬起頭(雖然很快又因為“虛弱”倒了回去),用盡最後力氣發出了控訴!
    “那根本是腐爛了的毒藥啊!”
    派蒙尖叫。
    逸塵縮了縮脖子,看著兩人確實是累癱了的樣子,終於良心發現,無奈地歎了口氣。
    “好吧好吧…辛苦你們了。”
    他伸出手,一手一個,把攤在地上的兩人拉了起來,
    “為了補償你們受傷的心靈和疲憊的身體…今晚獵鹿人,我請客,管夠,怎麽樣?”
    “真的?!”
    “一言為定!”
    剛才還奄奄一息、仿佛下一秒就要回歸地脈的兩人,聽到“獵鹿人”和“我請客”這幾個字,瞬間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之源,眼睛裏猛地迸發出驚人的光芒,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複活站直!
    派蒙甚至已經開始在空中興奮地轉圈:“好耶!派蒙要吃蜜醬胡蘿卜煎肉!甜甜花釀雞!漁人吐司!還要…”
    熒也活動了一下手腕,眼神恢複了神采,仿佛剛才那個躺在地上裝死的人不是她。
    “嗯,我覺得我可以吃下一整頭野豬。”
    逸塵看著眼前這兩個瞬間滿血複活、已經開始瘋狂點菜的“傷員”,額頭滑下三道黑線。
    “…你們剛才那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果然是演給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