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阿瑪特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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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後,稻妻。
愚人眾執行官第六席,「散兵」,正立於一片狼藉的廢墟之上。
這裏原本是他苦心經營的邪眼工廠之一,此刻卻隻剩下焦黑的斷壁殘垣和尚未散盡的硝煙。
一名愚人眾債務處理人正匍匐在地,戰戰兢兢地匯報著情況。
“…是天領奉行的人,大人。他們像是發了瘋一樣,突然大規模突襲,我們的人根本抵擋不住…”
散兵姣好卻陰鷙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眼底深處翻湧著冰冷的雷暴。
“天領奉行?”
他輕聲重複,嘴角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
“那群廢物什麽時候有這種膽量和效率了?帶路的…是誰?”
“是、是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少年…黑發,氣勢非常…可怕…”
“嗬。”
散兵冷笑一聲,身影化作一道淒厲的雷光,瞬間消失在原地。
…
天領奉行府邸。
往日肅穆的廳堂此刻氣氛凝滯,留守的與力、同心們個個低眉順眼,大氣不敢出。
他們的目光時不時敬畏地瞟向主位——那裏,坐著一位黑發少年。
他僅僅是隨意地坐在那裏,身姿挺拔,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並未刻意釋放威壓,卻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貴氣與無形的壓迫感彌漫開來,仿佛他生來就該居於萬人之上。
砰!
大廳的門被一股蠻橫的力量猛然推開,打斷了這片凝滯。
紫發的少年執行官旁若無人地踏入,人偶般精致的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與怒火,目光如淬毒的刀鋒,直刺主位。
“嗬…我當是誰。”
散兵的臉上充滿惡意,
“原來是一條沒見過的野狗,占了沒人要的窩,就真把自己當主人了?”
他一步步向前,周身隱隱有紫色的電弧跳躍。
“就是你,指使天領奉行的那群廢物,毀了我的工廠?”
主位上的逸塵緩緩抬起頭。
他沒有立刻回答,隻是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風暴在凝聚。
下一秒!
一股無形卻磅礴至極的威壓如同海嘯般以逸塵為中心轟然爆發!
並非針對在場的其他人,而是如同實質的重錘,狠狠砸向散兵!
“——!”
散兵瞳孔驟然收縮!
在他的感知中,眼前坐著的仿佛不再是一個人類少年,而是一頭自洪荒踏來的通天巨獸,裹挾著碾碎一切的恐怖意誌,向他猛撲而來!
那威壓之強,甚至讓他周身跳躍的雷光都為之一滯!
他幾乎是本能地猛地向後撤了半步,手臂交叉格擋在身前,做出了完美的防禦姿態!
然而…
預想中的衝擊並未到來。
幻覺?
散兵猛地放下手臂,眼前依舊隻有那個靜坐在主位上的貴氣少年,仿佛剛才那毀天滅地般的壓迫感隻是他的錯覺。
但背後瞬間沁出的細微冷汗和心髒殘餘的悸動,卻在提醒他那絕非幻覺!
這家夥…到底是什麽東西?!
就在散兵心神震動的一刹那,他看到了逸塵眼中那奇異的變化——瑰麗繁複的圖案在那雙漆黑的眼眸中驟然旋轉綻放。
隨後,那雙眼眸中旋轉的圖案驟然定格!
“阿瑪特拉斯!”
“呃啊——!”
散兵甚至沒明白發生了什麽,隻覺得胸膛猛地一灼!
漆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火焰毫無征兆地在他胸前燃起,瞬間撕裂了他的衣物,瘋狂地舔舐著他的肌膚,傳來難以想象的劇痛!
這火焰…無法撲滅!
甚至在灼燒他的元素力!
純粹的、毀滅性的危機感如同冰水澆頭,瞬間淹沒了散兵的憤怒和驕傲!
“嘖!”
他沒有任何猶豫,甚至顧不上探究這詭異的火焰,強烈的求生本能讓他瞬間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逃!
“轟——!”
刺目的雷光猛然炸開,散兵的身影在刹那間化作一道撕裂空間的疾雷,硬生生撞破了天領奉行府的屋頂,帶著那團跗骨之蛆般的不滅黑炎,以近乎狼狽的姿態瞬間逃竄遠去,隻留下一地狼藉和空氣中彌漫的淡淡焦糊味。
逸塵眼中的萬花筒圖案緩緩隱去,他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屋頂破開的大洞,以及遠方天際那一道急速消失的雷光軌跡。
他輕輕哼了一聲,指尖再次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扶手。
“明明是上門找茬,跑得倒快。”
廳堂內,一片死寂。
所有天領奉行的官員們將頭埋得更低,冷汗浸透了他們的後背。
逸塵大人…竟然一個照麵就驚走了愚人眾的執行官!
那宛如神魔般的氣勢和那詭異的黑色火焰…
敬畏,已然深入骨髓。
逸塵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
“工廠已毀,但邪眼的流毒未必肅清。”
他的聲音恢複了平時的清朗,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繼續搜查,但凡與此事有關聯者,一律嚴懲。”
“是!大人!”
眾人齊聲應道,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響亮和虔誠。
片刻後,隨著廳堂內的官員們離開,厚重的木門緩緩合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
直到確認最後一絲氣息也遠離,主位上的逸塵像是被抽掉了骨頭一樣,猛地向後靠在椅背上,毫無形象地抬起手,用力揉搓著自己幾乎快要僵硬的臉頰。
“嘶……一直板著臉也太累人了,差點真的變成麵癱…”
他小聲嘟囔著,語氣裏充滿了與剛才那懾人氣場完全不符的抱怨和鮮活氣。
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有些恍惚。
三個月前,他初到稻妻,化名“宇智波佐助”,與兩個在路邊結識的、同樣對現狀不滿的浪人武士一起,踏遍了鳴神島與八醞島。
他親眼見證了“眼狩令”推行下的種種景象。
失去神之眼的人變得空洞麻木,市井之間彌漫著不安與壓抑,幕府軍與反抗軍的衝突時有發生,而最底層的民眾,則在時代的洪流中艱難求生。
所謂的“永恒”,他看到的並非是靜止的美好,而是一種近乎凝滯的、令人窒息的沉悶與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