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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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雅氏虛弱地靠在星落懷裏,呼吸急促,每一次喘氣都帶著撕裂般的疼。她抬手按住星落的胳膊,聲音輕得像風中殘燭:“別……別喊了……別讓人知道……要不然……他們更會覺得我……我真的要死了……”
    她不想讓旁人看笑話,這後院的人,怕是巴不得她早點倒下吧!
    “主子都這個時候了,還顧這些做什麽!”星落的眼淚掉了下來,落在烏雅氏的手背上,“奴婢這就去找王爺!王爺知道您病成這樣,肯定會來看您的!”
    “王爺……”烏雅氏聽到這兩個字,嘴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露出滿嘴的血痕,觸目驚心。她想起自己那兩個短命的孩子,要是他們還在,那該有多好啊!
    “王爺……您還記得……還記得我那兩個苦命的孩兒麽?”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那年……那年孩兒們還拉著您的衣角,喊您父王……您還說……說要帶他們去放風箏……可如今……您怎麽就忘了呢……”
    血還在慢慢流,她的意識漸漸有些模糊,星落見她氣息越來越弱,急得不行,連忙喊來兩個心腹丫頭伺候,自己則攥緊了帕子,快步往外跑。
    棲雲院的路,平日裏走起來不算長,可今日卻覺得格外遠,她一邊跑一邊哭,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找到王爺,一定要讓王爺來看看主子!
    而屋內,烏雅氏靠在軟榻上,望著天花板上斑駁的木紋,隻覺得渾身發冷。這棲雲院,從前她覺得清淨,如今卻覺得像個囚籠,困住了她的人,也困住了她的命。
    此時她隻覺得這深宅大院裏的風,涼得能吹透人的骨頭。
    而此時此刻安若軒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玄辰到的時候,飯菜還沒送來,他便拉著江竹月下棋。不過幾日功夫,玄辰的棋藝竟精進不少,連著贏了五局,每一局都讓江竹月輸得沒脾氣。
    “不玩了不玩了!”江竹月把棋子一推,噘著嘴抱怨:“您怎麽越來越厲害?我本來就這點能耐,現在連贏您一次都難,太沒意思了!”
    玄辰被她逗笑,也被這話誇得受用,哼笑道:“玩不贏就耍賴,你倒是會找理由。再說,贏你有什麽可驕傲的?”
    “您就是欺負人!”江竹月故意去撓玄辰的手心,鬧得玄辰哭笑不得,正想再說些什麽,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承喜連滾帶爬地衝進來,臉色慘白如紙,連聲音都在發顫:“王爺!不好了!出大事了!”
    玄辰瞬間收了笑意,鬆開江竹月,沉聲道:“慌什麽?慢慢說!”
    “是……是二格格!”承喜“噗通”一聲跪下,眼淚都流了出來:“二格格染上天花了!府醫剛診出來!”
    “什麽?!”玄辰猛地站起來,椅子被帶倒在地,發出刺耳的聲響。
    在這個年代,天花就是索命的閻王,多少村鎮因為一場天花死絕了人!
    他一把揪住承喜的衣領,聲音發狠:“京城一直太平,沒有天花疫情,二格格怎麽會染上天花?府醫看清楚了嗎?有沒有弄錯!”
    “千真萬確啊王爺!”承喜嚇得魂都快沒了,哽咽道:“是二格格的奶娘!上個月她回老家探親,回來時就有些咳嗽,誰也沒在意,今早奶娘突然渾身起痘,沒半天就燒斷氣了!府醫一看就說是天花,再去看二格格,她已經高燒昏迷,身上也起了紅痘,氣息都弱了……”
    這話一出,滿室寂靜,江竹月嚇得臉色發白,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她雖來自現代,卻也知道古代天花的可怕,那是真正的不治之症,傳染性極強。
    玄辰的手垂了下來,臉色鐵青,在屋內快步踱步,額頭上滲出冷汗:“立刻封鎖二格格的院子!所有人都不準進出!再派人去通知福晉,讓她看好後院所有的人,任何人不準私下走動!還有……本王要立刻給皇阿瑪寫奏折,把事情說清楚,讓宮裏也能早做準備!”
    “是!奴才這就去!”承喜連滾帶爬地出去,連跪安都忘了。
    玄辰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江竹月,語氣帶著一絲疲憊:“今個這席麵,本王怕是陪不了你了。你待在安若軒,別出去亂走,尤其是別靠近二格格的院子,知道嗎?”
    “我知道了王爺。”江竹月點點頭,心裏也揪得慌。
    她看著玄辰緊繃的側臉,能感受到他的焦慮——天花不僅關乎二格格的性命,若在王府蔓延開來,整個王府都要遭殃,甚至會牽連到皇室。
    玄辰沒再多說,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背影匆匆,連披風都忘了拿。江竹月看著他的背影,又想起剛才承喜說的話,隻覺得渾身發冷。
    這看似平靜的王府,不僅有後院的明爭暗鬥,還有隨時可能降臨的生死危機啊!
    “青歌,青歌!”江竹月猛地想起了青歌,“你會下毒解毒,這天花你可能解?”
    青歌搖搖頭,“主子,這是病,是天災,還是要太醫研究的,我這個……是人災。”
    “天災人災的也差不多,你研究研究,”江竹月拚命地回憶著,現代管天花叫水痘,是怎麽治療得來的?
    就記得打預防針啊,也不記得……
    咦?
    江竹月突然想起來一個電視劇,拉著青歌道:“青歌,我怎麽記得好像是有一種草,得了天花的人吃了就能好呢,你聽說過麽?”
    青歌茫然地搖搖頭,“這個病是死是活全看自己,沒聽說哪種草還可以治療天花的啊!”
    “不不不,肯定有,肯定有!真的!”江竹月說著就往外走,半路又折回來,“青歌,你去,去找一些醫書回來,對!越古老的越好,多弄一些啊!”
    “不是,我……我上哪給您弄醫術去啊!再說了,我也不懂這些……”
    “醫也是毒,毒也是醫,它們不分家!”江竹月此時已經走進臥室,拿起毛筆,在紙上不知道胡亂畫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