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本王不想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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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主院的青石板被福晉的繡鞋跺得“咚咚”作響,像是要把這滿院的沉寂都震碎。
    傳信的小太監剛踉蹌著竄出月亮門,她攥著帕子的手便像淬了火般,猛地掃向窗邊的紫檀木花架——那架上擺著的可是太後賞的青瓷瓶,此刻卻被她揮得直飛出去,“哐當”一聲砸在青磚上,碎片四濺,連帶著半開的牡丹花苞都被碾得稀爛。
    “太過分了!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烏拉那拉·嫻靜的聲音尖利得像是要劃破屋頂,鬢邊的赤金點翠步搖隨著急促到發顫的呼吸劇烈搖晃,眼底的紅血絲密密麻麻爬滿了眼白。
    “那是我的兒子!是我從鬼門關裏爬回來才保住的親兒子!他憑什麽說送就送?他身子不好,根本不能接種那痘種,本福晉已經再三說了,他……他這是要害死我的兒子啊!”
    “還偷偷地送走,故意的,他是故意的!他把我當什麽了,把我兒子當什麽了!”
    烏拉那拉·嫻靜猛地抬手,將案上的玉如意掃落在地,清脆的碎裂聲混著她的哭喊,讓整個院子都透著股徹骨的寒意。
    王嬤嬤忙撲上前想扶她,卻被她用力推得一個趔趄:“攔我做什麽?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他把我兒往死路上推?”
    她胸口劇烈起伏,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想起大阿哥的模樣,心口像是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著,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備轎!現在就備轎!我要去找他!我倒要問問他,他要幹什麽!連自己的骨血都能狠心斷送麽!”
    “福晉,您別這樣,王爺那要好好說……”
    “本福晉還要怎麽好好說,你說,我還要怎麽好好說!”烏拉那拉·嫻靜幾乎要發瘋了,“大阿哥昨個剛送去,應該還沒種呢,不行,我要找王爺,把孩子給我接回來!接回來!”
    烏拉那拉·嫻靜說著,就急忙忙地往院子外走,身後的王嬤嬤跟不上,隻能催促著年輕的兩個丫頭,“快點跟上福晉,扶著點!”
    奈何烏拉那拉·嫻靜趕到前院的時候,卻被告知王爺不在。
    “沒事,我等!”烏拉那拉·嫻靜磨牙,從嘴裏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
    “福晉,王爺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要不您先回去,等王爺……”
    被福晉的目光一掃,小太監直接閉了嘴,那眼神……太可怕了!
    “不想死就閉嘴!”烏拉那拉·嫻靜惡狠狠地盯著所有人,“本福晉想殺了你們就跟弄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福晉恕罪!”眾人忙跪下。
    酉時末刻,玄辰才坐著馬車回了府。
    “王爺,”剛進門,承喜便邊走邊稟告,“王爺,福晉知道了大阿哥被送去種痘的事了,正在您的院子裏等您呢。”
    玄辰停住了腳步,微微皺眉,“等多久了?”
    “整整一下午了,”承喜小聲稟告道:“福晉看上去很生氣。”
    玄辰知道自己這福晉的脾氣,平時端莊賢惠得很,但骨子裏十分的驕傲,又愛死理,這事……別說那些奴才勸不走她,恐怕就是自己……也要好一番折騰!
    可是現在他沒心情和她廢話!
    “你去和她說……”玄辰交代了兩句,“本王先去……去江格格那看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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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辰望著門楣上親自題寫的“安若軒”牌匾,墨色筆畫在日光下泛著溫潤的光,心頭卻忽然空落落的——最近一件事接著一件事,好像真的有些時日沒見著那個總愛賴床、見了點心就眼睛發亮的姑娘了。
    院門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江竹月提著裙擺跑出來,鬢邊的碎發都有些淩亂,看見他時,眼睛飛快地閃過一絲慌亂,笑著迎上來:“王爺您怎麽突然來了?事先也沒讓人傳個信。”
    “怎麽,本王來自己的院子,還需提前報備?”玄辰挑眉,目光掃過她微微泛紅的指尖,還有那下意識攥著衣角的小動作——這丫頭,定是在藏什麽。
    他朝屋內瞥了眼,“你在屋裏做什麽?”
    “沒、沒什麽啊!就是……就是整理東西呢!”江竹月的笑聲有些發虛,眼神不自覺地往屋內方向瞟。
    玄辰心裏的疑慮更重,腳步已經抬了起來:“本王進去看看。你在這等著,不許動。”
    “不是王爺,屋裏還亂著……”江竹月忙伸手想去攔,卻被玄辰一個眼神定在原地。
    他眼底帶著幾分不容置喙的威嚴:“別動。你敢挪一步,本王立馬讓人拿板子來。”
    江竹月隻好悻悻地站在院子裏,手指絞著裙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玄辰走進屋,目光掃過四周——桌椅擺放整齊,書架上的書也沒亂,看起來確實沒什麽異常。他隨手拿起桌邊的茶壺,倒了杯茶,指尖剛碰到杯壁,就覺出不對來:這茶杯竟是溫的,可茶水卻涼得透底,杯沿還沾著一點極淡的、淺褐色的痕跡,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他不動聲色地將茶杯放回原位,隻是悄悄把杯耳轉了個方向,又拿起旁邊另一杯涼透的茶,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行了,進來吧。”玄辰衝院子裏喊了一聲,自己則走到羅漢床邊坐下,指尖輕輕摩挲著袖口的暗紋。
    江竹月磨磨蹭蹭地進屋,剛一抬頭,目光就釘在了桌上的茶杯上——那杯耳的方向,分明和她方才放的不一樣!而且她明明隻倒了一杯有“東西”的茶,怎麽現在看起來兩杯都一樣了?
    根本分辨不出了!江竹月站在原地,眼神發直,連玄辰的話都沒聽清。
    “還傻愣著?”玄辰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卻又透著不容拒絕的霸道,“派人去傳膳,本王餓了。你給本王梳梳頭。這兩日處理公務,累得頭都沉了,倒還真想念你的手藝。”
    他頓了頓,又對屋裏伺候的丫鬟說:“你們都退下吧,本王要和你們主子說說話。”
    丫鬟們應聲退下,屋裏隻剩他們兩人。
    江竹月硬著頭皮走過去,拿起木梳,小心翼翼地解開玄辰的發帶。
    她的手指有些發顫,木梳劃過發絲時,總忍不住往桌邊瞟,連梳頭的力道都失了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