鏽骨鳴冤 鏽骨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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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裂紀元——劍骸宇宙
天道崩解,劍骸汙染。
上古“劍理之戰”導致天道破碎,法則碎片化為“劍骸”汙染諸天。
靈氣含劇毒,唯有劍修能以劍意為濾網修行,但需承受“劍蝕”——神識被劍骸同化。
鑄劍需獻祭活人血肉壓製劍骸反噬,名門正派皆暗設“劍塚牧場”,凡人如牲畜被圈養。
————
辰州以南,山脈連綿,瘴氣滔天。
其中一座大山,鼎足直上,其數千丈,通體深黑,其名黑山。
那裏長年不絕地充斥著金屬摩擦的尖嘯聲,如同消亡的挽歌。
靜謐的夜色下,一位瘦骨嶙峋,雙瞳卻炯炯有神的少年對此早已麻木。
少年姓燕,名塵。
此時的他像生鏽的零件一樣,隨著傳送帶的節奏移動著,重複著千萬次不變的動作——彎腰,抬起一塊暗沉粗糙的劍胚,轉身,將它放入身後嘶嘶作響的淬煉池中。
空氣中彌漫著鐵鏽、臭氧和某種難以名狀的腥甜氣味,那是靈氣被強行注入金屬時逸散的味道,也是生命被慢慢消磨的味道。
"快點!廢物!今天的配額連一半都還沒到!"
監工嘶啞的吼聲穿透機械的轟鳴。那是個披著暗銅色外骨骼的男人,麵罩下隻露出一雙毫無溫度的眼睛。他手中的電鞭隨意甩出,在燕塵身邊炸開一道電光,灼燒著早已斑駁不堪的地麵。
少年沒有抬頭,甚至沒有加快動作。他隻是更緊地握住了手中的劍胚,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這不是出於憤怒,而是單純的物理反應——每一次接觸未成形的劍胚,都會有一絲劍煞順著手臂侵蝕入體,帶來針紮般的刺痛。
他的手臂已經布滿了鏽紅色的斑痕,像某種皮膚病,從指尖一路蔓延到肘部,有些地方甚至開始硬化,形成類似鏽鐵般的痂塊。這就是劍煞蝕體的標誌,也是所有奴工的共同命運。——因為這裏是劍塚牧場。他們都是養料、耗材、牲畜。
“九五二七!發什麽呆!"
電鞭這次結結實實抽在燕塵背上。一陣劇烈的痙攣傳遍全身,留下一道焦黑的傷口,他咬緊牙關,硬生生咽下幾乎脫口而出的痛呼。經驗告訴他,任何反應隻會招來更多的懲罰。
編號九五二七。這就是他在黑山劍塚牧場的名字,烙在右腕上一個不斷閃爍的符文上。
傳送帶不停運轉,將更多劍胚送到他麵前。這些劍胚形態各異,有的粗糙如石,有的已初具劍形,但都散發著不祥的能量波動。燕塵機械地重複著搬運工作,後背被鞭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與劍煞侵蝕的刺痛交織在一起。
他微微抬眼瞥向四周。
巨大的洞穴望不到盡頭,數百名像他一樣的奴工在流水線上勞作,每個人都麵容枯槁,眼神空洞。洞穴頂部垂下一根根粗大的金屬管,不時噴出濃密的蒸汽,讓本就渾濁的空氣更加令人窒息。
遠處,洞穴的深處,隱約可見一片嶙峋矗立的陰影,即使隔著這麽遠,也能感受到那裏散發出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
萬劍碑林。
每個奴工的噩夢之地。每隔一段時間,他們中就會有人被選中進入那裏,用自身的靈性滋養劍器。回來的人往往更加枯槁,仿佛被抽幹了靈魂。有些人則再也回不來了。
"哢嚓"一聲脆響。
燕塵手中的劍胚突然裂開一道縫隙,暗紅色的光芒從裂縫中滲出。他下意識地想扔掉這塊不穩定的劍胚,但已經太遲了。
劍胚在他手中炸開,碎片四濺。一股比平時強烈十倍的劍煞順著手臂猛衝入體,燕塵悶哼一聲,單膝跪地,眼前一陣發黑。
那感覺就像有無數細小的金屬碎片在血管中流動,所到之處帶來撕裂般的疼痛。
"廢物!連塊劍胚都拿不穩!"
監工大步走來,電鞭在空中劈啪作響。
燕塵勉強抬起頭,看到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正盯著自己。
"損壞劍胚,扣除三天口糧。"監工冷冰冰地宣布,"現在,立刻清理幹淨,繼續工作。"
燕塵沒有說話,隻是默默點頭,開始收集四散的碎片。每一片碎片都還在散發著危險的波動,刺痛著他的手指。他能感覺到周圍的奴工投來同情的目光,但沒有人敢出聲。在這裏,同情心是奢侈品,沒人負擔得起。
就在他拾起最後一塊碎片時,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從旁邊傳來。燕塵轉頭,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正扶著傳送帶劇烈咳嗽,幾乎喘不過氣來。
那是小石頭,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的少年——雖然在這裏很難判斷真實年齡。他是最近才被送來的,單薄的身體似乎隨時會被這裏的環境壓垮。
燕塵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身,走到小石子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背。
”沒事吧?"燕塵低聲問,聲音因長期不說話而沙啞。
小石頭搖搖頭,勉強止住咳嗽,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沒、沒事...就是有點喘不過氣。"
"省著點用氣,“燕塵簡短地說,”這裏空氣有毒,呼吸太快死得也快。"
小石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大眼睛裏滿是恐懼和茫然。燕塵心裏某處微微抽動了一下。他還記得小石頭剛來的樣子,眼睛裏還有光,現在那光正在迅速消失。
"滾回你的位置去,“監工的聲音再次響起,”還是你想陪他一起受罰?"
燕塵最後拍了拍小石頭的肩,回到自己的崗位。傳送帶不知疲倦地運轉,送來更多劍胚,仿佛永無止境。
時間在金屬摩擦聲中緩慢流逝。
燕塵背後的鞭傷漸漸麻木,隻有劍煞侵蝕的刺痛一如既往。他手臂上的鏽痕似乎又擴散了一些,手指關節活動時發出輕微的"哢噠"聲,像是生鏽的鉸鏈。
突然,整個洞穴的照明閃爍了幾下,機械的轟鳴聲逐漸減弱。
換班時間到了。
奴工們麻木地停下手中的工作,排成縱隊,向著居住區走去。沒有人說話,隻有沉重的腳步聲和偶爾的咳嗽聲在洞穴中回蕩。
燕塵走在隊伍中間,小石頭跟在他身後。經過一天的工作,少年幾乎連站直的力氣都沒有了,步履蹣跚。
居住區是洞穴側麵開鑿出的一個個小洞窟,每個洞窟裏擁擠的躺著二十幾個奴工。沒有床鋪,隻有冰冷的地和一些發黴的草墊。
晚餐是一碗糊狀的粥和一小塊硬邦邦的麵包。燕塵領到自己那份,找了個角落坐下。小石頭坐在他旁邊,小口小口地吃著麵包,似乎連咀嚼的力氣都沒有。
"你的手..."小石頭突然小聲說,眼睛盯著燕塵的手臂。
燕塵低頭,發現右手臂上的鏽痕已經蔓延到了手腕,皮膚表麵形成了凹凸不平的硬痂,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沒事。“燕塵簡短地說,拉下袖子遮住手臂。
"會很疼嗎?”小石子問,聲音裏帶著恐懼。
燕塵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吃著粥。味道一如既往地令人作嘔,但他強迫自己咽下去。在這裏,食物是燃料,不是為了享受。
吃完晚餐,奴工們大多直接躺下休息,盡可能為第二天儲備體力。小石頭很快就蜷縮在草墊上睡著了,臉上還帶著未幹的淚痕。
燕塵卻毫無睡意。背後的鞭傷又開始灼痛,手臂上的劍煞侵蝕也陣陣作痛。他輕輕起身,避開熟睡的人群,走到洞窟入口處。
從這裏可以看到洞穴的主要部分,那些巨大的機械在換班期間依然緩慢運轉,維持著劍塚牧場永不停止的生產。更遠處,萬劍碑林的陰影在昏暗的光線下若隱若現,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燕塵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他慢慢握緊拳頭,感受著皮膚下金屬般的硬度,以及那無休止的刺痛。這就是他的生活,日複一日,直到某天被劍煞完全吞噬,或者被送進萬劍碑林再也出不來。
一陣微弱的啜泣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燕塵轉頭,看見小石頭在睡夢中顫抖著,仿佛正做著噩夢。少年的手臂上,已經可以看到淡淡的鏽痕開始顯現。
燕塵靜靜地看了會兒,然後走回去,脫下自己破舊的外衣,蓋在小石子身上。少年在睡夢中下意識地抓住衣角,啜泣聲漸漸平息。
就在這時,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徹整個洞穴。
所有奴工都被驚醒,驚慌地坐起來。
警報聲意味著意外事件——可能是設備故障,也可能是試圖逃跑的奴工,或者更糟...
幾分鍾後,一隊全副武裝的守衛衝進居住區,為首的監工手持電鞭,麵罩下的眼睛掃視著驚恐的奴工們。
"所有人!集合!麵壁跪下!"監工吼道。
奴工們慌忙照做,麵朝洞壁跪成一排。
燕塵感覺到小石頭在自己身邊發抖。
腳步聲在身後響起,伴隨著金屬碰撞聲。守衛們似乎在搜查什麽。
"發現什麽了嗎?“一個聲音問。
”沒有,可能是誤報。”另一個聲音回答。
"繼續搜。最近碑林消耗太大,上麵要求補充新鮮祭品,不能出任何差錯。"
祭品。這個詞讓所有奴工都不寒而栗。
被選為祭品意味著被送進萬劍碑林,很少有人能回來。
搜查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守衛們才終於離開。
奴工們被允許回到自己的位置,但氣氛已經完全不同了,恐懼像實質般彌漫在空氣中。
燕塵躺回自己的位置,閉上眼睛,但睡意全無。他能聽到周圍壓抑的哭泣聲和祈禱聲,那些聲音中充滿了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終於安靜下來。燕塵睜開眼,看到小石頭已經再次入睡,臉上還帶著淚痕。少年在睡夢中無意識地撓著手臂,那裏的鏽痕似乎又明顯了一些。
燕塵輕輕起身,再次走到洞窟入口。洞穴中的機械依然在運轉,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但他的目光卻落在遠處陰影中的萬劍碑林上。
那裏矗立著無數劍器,每一柄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也吞噬了無數生命。他突然想到,那些劍器中,是否也有像小石頭這樣的少年,被永遠困在了金屬之中?
這個想法讓他感到一陣窒息。他下意識地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但比起劍煞侵蝕的疼痛,這點痛楚幾乎微不足道。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不遠處的地麵上,有什麽東西在微弱地反光。那東西半埋在碎石和塵土中,若不是從這個角度恰好看到,根本不會有人注意。
燕塵猶豫了一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確認沒有監工在場後,他悄悄走過去,蹲下身,撥開表麵的碎石。
那是一截斷劍,隻有手掌長短,鏽跡斑斑,看上去毫不起眼。但奇怪的是,它表麵的鏽跡似乎有著某種規律性的紋路,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微弱的暗紅色光澤。
燕塵的手指輕輕拂過劍身。出乎意料的,這截斷劍摸上去並不冰冷,反而有一絲微弱的溫熱。更奇怪的是,當他的手指接觸劍身時,手臂上劍煞侵蝕的刺痛似乎減輕了些許。
這不對勁。在劍塚牧場,所有劍器都應該散發著劍煞,接觸它們隻會加劇侵蝕,而不是減輕。
燕塵皺眉盯著這截斷劍。它從哪裏來?為什麽會在這裏?又為什麽會有這種反常的特性?
正當他沉思時,遠處傳來腳步聲。監工的巡邏時間到了。
燕塵幾乎沒有猶豫。他迅速抓起斷劍,塞進衣服內側,然後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躺下,假裝睡著。
腳步聲由遠及近,在洞窟入口處停頓了一下,然後漸漸遠去。
燕塵的心跳漸漸平複,但他能感覺到那截斷劍貼在他的胸口,散發著微弱的溫熱。這種溫熱不像外界的熱源,而是仿佛直接滲透到皮膚下,緩解著劍煞帶來的刺痛。
這到底是什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效果?
無數疑問在燕塵腦海中盤旋。在這個充滿痛苦和死亡的地方,這截不起眼的斷劍仿佛是一絲不合常理的異常,一個不該存在的悖論。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摸索著斷劍的形狀。粗糙的鏽跡下,似乎隱約能摸到兩個模糊的刻字。燕塵集中精神,仔細辨認著那幾乎被鏽蝕殆盡的筆畫。
長...恨...
長恨?
就在這時,那截斷劍突然輕微震動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順著指尖湧入燕塵體內。
那不是劍煞的刺痛,而是一種深沉的情感洪流——無盡的遺憾、撕心裂肺的痛苦、還有某種被壓抑的...
轟然間,燕塵的視野變了。
他不再躺在冰冷堅硬的石地上,而是站在一個陽光明媚的花園中。周圍是精致的亭台樓閣,空氣中彌漫著花香。一位身著錦服的少女正在練劍,身姿優雅,劍光如水。
畫麵突然碎裂。
火焰、慘叫、破碎的家門。少女被粗暴地拖走,眼中的光芒逐漸熄滅。
黑暗的牢房,冰冷的鐐銬。然後是劍塚牧場,熟悉的機械轟鳴。
最後的一幕:少女被強行推入萬劍碑林的深處,她的尖叫聲被金屬的轟鳴吞沒。在最後一刻,她的眼睛直視著燕塵,充滿了無盡的...
恨。
燕塵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躺在洞窟中,渾身被冷汗濕透。胸口那截名為"長恨"的斷劍依然散發著微弱的溫熱,但此刻那溫熱仿佛帶著某種情感的重量。
他環顧四周,其他奴工仍在睡夢中,偶爾有人因痛苦而呻吟。小石頭翻了個身,手臂上的鏽痕在昏暗的光線下格外刺眼。
燕塵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胸口的斷劍,那些畫麵仍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那位名叫蘇瑤的少女,她的命運與自己何其相似,最終都成為了劍塚牧場的養料。
但不同的是,她的恨意留了下來,烙印在這截斷劍之中。
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在燕塵心中湧動。那不隻是絕望或恐懼,而是一種更加熾熱、更加危險的東西。
遠處的萬劍碑林在陰影中矗立,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所有人的命運。
燕塵緩緩握緊胸口的斷劍,鏽跡斑斑的邊緣刺痛了他的手掌,但這種痛楚與往常不同。它帶著某種意義,某種警示。
警報聲突然再次響起,打破了夜的寂靜。
奴工們紛紛驚醒,不知所措地麵麵相覷。
沉重的腳步聲再次由遠及近,這次直接停在了他們的洞窟前。
全副武裝的守衛魚貫而入,為首的監工手中拿著一份名單,麵罩下的眼睛冰冷如常。
"祭品遴選,“監工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以下編號,立刻出列。"
燕塵感覺到身邊的小石頭開始劇烈發抖。他自己的心跳也加快了,手指無意識地收緊,那截名為長恨的斷劍硌在他的掌心,仿佛在無聲地提醒著他什麽。
監工開始念編號。每念一個,就有一聲壓抑的啜泣或絕望的歎息。
然後,燕塵聽到了那個編號。
不是他的。
而是他身邊那個瘦小身影的編號。
小石頭猛地抓住燕塵的手臂,指甲幾乎掐進他的肉裏。少年的眼睛睜得極大,充滿了純粹的恐懼。
"不..."小石頭無聲地囁嚅著,眼淚無聲地滑落。
守衛向小石頭走來。
燕塵感覺到胸口的斷劍突然變得灼熱,那些畫麵再次湧入腦海——蘇瑤被拖走的畫麵,她眼中的恨意,萬劍碑林吞噬她的瞬間。
一種前所未有的衝動支配了他。
當守衛伸手要拉起小石頭時,燕塵突然站了起來。
"放開他。"燕塵說,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守衛和監工。
奴工反抗?這在劍塚牧場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監工眯起眼睛,電鞭在手中劈啪作響。”九五二七,跪下。"
燕塵沒有動。他感覺到長恨在懷中發燙,那股灼熱順著手臂蔓延,與他體內的劍煞奇異交融,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不僅僅是痛苦,還有一種陌生的...力量感。
"我說,放開他。"燕塵重複道,聲音更加堅定。
監工怒吼一聲,電鞭甩出,直擊燕塵的麵門。
但這一次,燕塵沒有默默承受。
就在電鞭即將擊中他的瞬間,他猛地抬手——不是格擋,而是直接抓住了帶電的鞭梢!
劇烈的電流傳遍全身,燕塵咬緊牙關,感覺到每一寸肌肉都在痙攣。但與此同時,懷中的長恨劍愈發灼熱,那股熱流與電流奇異的對衝,減輕了他的痛苦。
更令人驚訝的是,他手臂上的鏽痕在電流作用下發出暗紅色的光芒,仿佛被激活了一般。
監工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難以置信一個奴工竟然能徒手抓住電鞭。
燕塵猛地一拉,將監工扯得一個踉蹌。然後他另一隻手揮出,鏽跡斑斑的拳頭重重擊在監工的麵罩上。
金屬麵罩凹陷下去,監工慘叫一聲向後跌倒。
整個洞窟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所有奴工都睜大眼睛看著燕塵,仿佛看到了某種不可能的存在。
守衛們反應過來,紛紛拔出武器向燕塵衝來。
燕塵拉起嚇呆了的小石頭,將他推向洞窟深處。"跑!"他吼道。
然後他轉身麵對衝來的守衛,手中依然緊握著那截電鞭。電流還在通過鞭子傳導到他體內,但長恨劍的熱流和手臂上活躍的鏽痕似乎在幫助他承受這種痛苦。
第一個守衛衝到麵前,手中的能量棒狠狠砸下。燕塵勉強側身避開,電鞭甩出,纏住守衛的腳踝,將他絆倒。
更多守衛湧來。燕塵背靠洞壁,拚命抵抗。他沒有經過任何訓練,完全是憑本能在戰鬥,但每一次格擋,每一次反擊,都有一股陌生的力量在體內流動——那是長恨劍帶來的力量,混合著他自身的劍煞和憤怒。
"反抗者格殺勿論!"一個聲音吼道。
能量武器開始充能,危險的光芒在洞窟中閃爍。
燕塵知道自己不可能贏。對方人數太多,裝備精良,而他隻有一截斷劍和一根電鞭。
但他的目光落在那些驚恐的奴工臉上,落在小石頭淚痕未幹的臉上,落在自己手臂上那些泛著紅光的鏽痕上。
蘇瑤最後的眼神在他腦海中閃現,那其中不隻是恨,還有某種不甘——不甘於就這樣消失,不甘於命運的安排。
一種明悟突然湧上心頭。
他或許會死在這裏,但至少,他選擇了反抗,而不是默默接受。
當能量武器對準他時,燕塵做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舉動。
他沒有試圖躲避或防禦,而是全力衝向洞窟入口,同時將電鞭的能量調到最大,狠狠抽向支撐洞頂的一根脆弱石柱。
"你想幹什麽?停下!"監工驚恐地大叫。
太遲了。
電鞭擊中石柱,引發一連串的斷裂聲。洞頂開始崩塌,巨石和塵土紛紛落下。
混亂中,燕塵感覺到一記重擊落在背上,幾乎讓他失去意識。但他強迫自己繼續向前衝,穿過落石和煙塵,衝向洞穴的主區域。
警報聲響徹整個劍塚牧場,更多的守衛從四麵八方湧來。
燕塵跌跌撞撞地奔跑著,背後的傷痛和體內的劍煞同時發作,幾乎要將他撕裂。隻有懷中長恨劍的溫熱支撐著他,給予他繼續前進的力量。
前方,萬劍碑林的陰影越來越近,那些嶙峋矗立的劍器仿佛在無聲地召喚著他。
燕塵知道,自己無路可逃了。但他依然沒有停下腳步。
就在他即將被守衛包圍的瞬間,一個意想不到的景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萬劍碑林邊緣的一處隱蔽角落,地麵上一塊金屬板因剛才的震動而移位,露出一個向下延伸的黑暗通道。那似乎是一個被遺忘的維修通道或舊礦道。
沒有絲毫猶豫,燕塵衝向那個洞口,在守衛抓住他之前,縱身跳入了黑暗之中。
身體在粗糙的通道壁上撞擊、滑落,疼痛幾乎讓他昏厥。但在他徹底失去意識前,隻有一個念頭在腦海中回蕩:
今天,編號九五二七選擇了反抗。
今天,燕塵重生了。
而在他緊握的手中,那截名為長恨的斷劍,正散發著微弱卻堅定的光芒,仿佛在黑暗中指引著某種未知的道路。
黑暗徹底吞噬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