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空歡喜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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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幹什麽?”劉文正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他是不是來,取我項上人頭的?”
“不…不是。”師爺,喘著粗氣,搖了搖頭。
“來的人,是那個,安樂寨的大總管,陳繼紅。”
“他說——是奉了他們家當家的命令,來給大人您,送一份,大禮。”
“大禮?”劉文正,愣住了。
他想不明白,劉啟這個時候,不來殺他,反而,要來給他送禮?
他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
他懷著,無邊的恐懼,和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在衙門的大堂,接見了,陳繼紅。
陳繼紅,還是那副,商人的打扮,臉上,帶著和氣的笑。
可這笑,在劉文正的眼裏,卻比,催命的閻王,還要可怕。
“劉知府,別來無恙啊。”
陳繼紅,對著劉文正,拱了拱手,語氣,不卑不亢。
“我們家當家的,聽說大人您,最近,為了州府的安危,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所以,特意讓小人,來幫大人您,分憂解難來了。”
“分……分憂解難?”
劉文正,聽得,一頭霧水。
“是的。”陳繼紅點了點頭,臉上的笑,更濃了。
他拍了拍手。
幾個鄉團的士兵,抬著幾口,沉重的,大箱子,走了進來。
箱子,被打開,裏麵,沒有金銀珠寶。
而是,一顆顆,還帶著血跡,死不瞑目的,人頭。
和一疊疊,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官軍的製式鎧甲,和兵器。
劉文正,隻看了一眼,就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差點,當場就吐了出來。
他認得,那些人頭裏,有好幾個,都是李猛手下的,偏將和校尉。
“陳…陳總管,你……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劉文正,強忍著惡心和恐懼,顫聲問道。
“意思,很簡單。”
陳繼紅,從箱子裏,拿起一顆,最大的,保存得,也最完整的人頭。
那顆人頭,雖然,已經麵目全非。
但從那,稀疏的胡子,和猙獰的表情,依稀還能看出,他生前,應該是個,大人物。
“這是,李猛的人頭。”
陳繼紅,像是在介紹一件,普通的商品。
“我們家當家的,費了點力氣,才從一堆爛肉裏,把他給拚湊起來的。”
“大人您看看,還滿意嗎?”
劉文正,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就暈了過去。
他哪裏還敢看。
他現在,連站,都快站不穩了。
“我們家當家的說了。”
陳繼紅,把那顆人頭,隨手,扔回了箱子裏,像是扔一個,不值錢的垃圾。
“李猛,是青陽王派來的,叛軍。”
“他們,侵擾地方,屠戮百姓,罪大惡極。”
“我們安樂寨,替天行道,將其全殲,是為,剿匪平亂。”
“而大人您,是這州府的,父母官。”
“指揮有方,調度得當,才有了,這場大捷。”
“所以,這份,天大的功勞,理應,是屬於,大人您的。”
陳繼紅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劉文正的心上。
他,終於明白了。
他終於明白,劉啟,到底想幹什麽了。
這哪裏是,來給他送禮。
這分明是,來逼他,上賊船啊!
劉啟,殺了青陽王的兵,殺了青陽王的將。
現在,卻要把這份,潑天的“功勞”,硬安在他的頭上。
這等於是,把他,也給綁在了,對抗青陽王的,戰車上。
他要是,接了這份“功勞”。
那他,在青陽王魏蒼的眼裏,就是,跟劉啟一夥的,叛逆。
到時候,魏蒼的大軍,打過來的,可就不隻是,一個安樂寨。
而是,他這座,州府城了。
可他要是不接呢?
陳繼紅,今天,能把李猛的人頭,送到他的麵前。
明天,劉啟,就能把他劉文正的人頭,送到,別人的麵前。
這,是一道,送命題。
一道,他根本,沒得選的,送命題。
“怎……怎麽會是,本官的功勞呢?”
劉文正,還想,做最後的掙紮。
“這……這明明是,你們安樂寨……”
“大人。”陳繼紅,打斷了他的話,臉上的笑容,也冷了下來。
“我們家當家的,不喜歡,跟人說廢話。”
“他讓我來,是通知您,不是,跟您商量。”
“這份功勞,您今天,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當然,您也可以選擇,不接。”
陳繼紅的眼神,變得,像刀子一樣,鋒利。
“不過,我向您保證。”
“明天,這州府衙門的牌匾上,就該,換個姓了。”
這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威脅。
劉文正的身體,猛地一顫。
他心裏,最後的那一絲,僥幸,也徹底,被擊碎了。
他知道,自己,沒得選。
他現在,就是劉啟手裏的一隻,提線木偶。
劉啟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
劉啟讓他打狗,他不敢攆雞。
“我……我接……”
劉文正,幾乎是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了這兩個字。
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割他的肉,喝他的血。
他知道,從他說出這兩個字開始。
他這個,大瀝王朝的,二品知府。
就等於是,徹底,背叛了朝廷,背叛了青陽王。
變成了,劉啟這個,“反賊”,的,頭號同黨。
“很好。”
陳繼紅,得到了,滿意的答複,臉上的笑容,又重新,變得和煦起來。
“我們家當家的,就喜歡,跟大人您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
他從懷裏,掏出了一份,早就寫好的,奏報文書。
遞到了,劉文正的麵前。
“這是,我們當家的,連夜,替大人您,草擬的,捷報。”
“上麵,詳細地,敘述了,大人您,是如何,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一舉,全殲叛軍五千的。”
“您隻需要,在上麵,簽個字,蓋上您的官印。”
“然後,派人,八百裏加急,送到,京城去。”
“哦,不對,是送到,陛下‘南狩’的,行宮去。”
“相信,陛下他老人家,看到這份捷報,一定會,龍顏大悅。”
“到時候,給大人您,加官進爵,封妻蔭子,那是指日可待啊。”
陳繼紅的話,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現在這天下,誰不知道,那個逃到南方的王爺,就是個擺設。
他下的指令,連他自己的行宮,都出不去。
這份捷報,送上去,除了,能讓那個可憐的王爺,空歡喜一場,沒有任何,實際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