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束手就擒,便可免你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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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啟緊緊環住兩個妻子,鼻端全是熟悉的皂角香。
殺意和機心在這一刻都化開了。
此時,他不再是什麽戰無不勝的大元帥,也不是凶名在外的帝王。
而是家中等妻歸人的丈夫,僅此而已,一個也會軟弱、也會想家的普通男人。
趙含嫣輕抬起頭,動作細致溫柔,眼圈竟微微泛紅。
“都瘦了,也黑了些,是不是在外邊吃了太多苦頭?”
旁邊趙如煙更細心些,她注意到劉啟領口那一抹深紅,輕聲歎了口氣。
卻隻是默默幫他理了理衣領,仿佛這樣就能拂去他徽章下的戾氣。
“才沒有,你們懂什麽,我哪裏能吃什麽苦啊?”
劉啟作勢捏了捏趙含嫣的臉。
“你們呢?家裏還好嗎,有沒有誰來找茬?”
“好著呢!”趙含嫣神氣地挺直身子。
“現在整個下溪村的人都曉得我們是你娘子,想巴結都趕不上,誰敢欺負我們?”
劉啟失笑著捏了捏她鼻頭——心裏明白這一切都靠自己用拳頭爭來的。
既然路途如此難料,現在的安寧就成了值得緊緊守住的東西。
哪怕以後遇上再多難處,也得提防有人趁機搗亂,不能讓外麵的事攪了自家的安穩。
晚飯沒多折騰,就隨手搭了幾道常見家常菜。
吃著這些,心裏倒莫名踏實。
比起外麵吃過的那些講究菜色,現在這鍋裏的溫暖更讓人安心。
飯後閑聊時,院子裏默默坐著的兩個人。
一邊吃一邊聊起村裏最近發生的小事。
“後山那隻老母雞,最近又多下了幾個蛋。”
“池塘裏的魚苗養得還行,過兩天得安排人下去撈一回。”
“隔壁王大嬸人熱絡,幫大家張羅媒人,這陣子才又聯係上遠房親戚。”
“要是合適,說不定最近家裏能有新事。”
這些零碎的日子看著平常,其實像細雨,把在外奔波半年的疲憊一點點衝淡。
最讓人安心的,其實還是這樣的普通小日子,安靜、自然,讓人想要一直守住。
原以為晚飯後能和家人好好聊聊,劉啟卻還沒怎麽享受,就被打斷了。
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聽起來有人碰上了急事。
不久,守門的錦衣衛走進來,臉色比平時要嚴肅。
屋裏的氣氛頓時壓抑下來。
“大元帥,京城那邊來人了。”
“朝廷派了巡查禦史過來,他隻點名要見您。”
劉啟神色並無太多起伏,隻是微微挑了下眉。
巡查禦史,這種封建時代傳下來的老官職,到了現在還拿來用。
雖然他現在名義上還是共和國神機營總長。
可他的地盤早變成獨立王國,寫封公文都懶得踏進朝廷半步。
那一群自是高高在上的權臣,不把他撕成亂臣賊子就不錯。
如今還真敢派上欽差下來,比誰都會裝正經。
“讓他進來,我倒要看看是個什麽人害得自己身子癢。”
很快,一個中年人被一隊錦衣衛半包圍進門,穿著緋色官袍頭頂官帽。
走路昂首闊步,半點不見畏懼——哪怕這裏不是朝廷,而是虎穴。
這人書卷氣十足,一舉一動滿是自命不凡,下巴幾乎要翹到天上。
眸光飛揚中帶著濃濃的審視……或許他早把劉啟當成犯了天條的亂臣。
他叫張景明,都察院左都禦史,說起名氣也算是勵精圖治的“鐵麵名臣”了。
一輩子以剛行直言聞名,卻總覺得世界還是考場大門外那點曲闊陳詞。
進屋後,目光很自然停在劉啟身邊的兩個女子上,嗤之以鼻的神色沒有避諱。
眉心鎖出一個“川”字,偏見幾乎要從眼裏流出來。
這人骨子裏覺得女子天生就是後宅深閨的奴隸。
哪有拋頭露臉和男人平起平坐的道理。
在他那一老腦殼裏,這場麵算徹底的敗壞風俗,見著不免更添鄙夷。
“你就是劉啟?”
張景明用審問犯人的語氣冷冷開口。
甚至連最基本的拱手禮都省了。
直接用手指著劉啟,好像他才是這裏的主人。
劉啟還沒說話,他身邊的趙含嫣可不樂意了。
她柳眉一豎,杏眼圓睜,平日的溫婉賢淑瞬間蕩然無存。
“大膽!你是何人,竟敢直呼我夫君名諱!”
“見到大元帥,為何不跪!”
她雖不懂朝堂規矩,卻也看得出眼前這個當官的太無禮了。
這是對她男人的大不敬。
然而張景明像是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輕蔑地瞥了趙含嫣一眼。
“一個隻會以色侍人的後宅婦人,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
“本官乃朝廷欽差,代天巡狩,上可斬昏君,下可斬佞臣。”
“別說他一個小小的神機營總長。”
“便是當朝首輔見了本官也得禮讓三分。”
“讓他給我下跪?他還不夠這個資格。”
張景明這番話說得義正言辭、擲地有聲。
真當自己是正義的化身與道德的楷模了。
趙含嫣直接被氣得小臉煞白,渾身發抖。
還想再反駁,卻被劉啟輕輕按住了。
劉啟的臉上依舊掛著那副風輕雲淡的笑容。
好像張景明剛才那番羞辱根本未曾發生。
他越是這般模樣,張景明就越覺得他是心虛、是害怕。
這讓張景明那可憐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感覺自己已然掌控了全場。
“劉總長,本官此來,是奉了聖上旨意。”
“來徹查你擁兵自重、擅開邊釁,以及貪墨軍餉這三樁大罪!”
張景明從袖中取出一卷明黃聖旨。
高高舉過頭頂,仿佛那就是尚方寶劍。
“聖上有旨,命你即刻交出兵權,解散神機營。”
“並將你名下所有財產充入國庫,以儆效尤!”
“念在你過去曾為國出力的份上,聖上可以法外開恩。”
“隻要你乖乖束手就擒,便可免你一死,隻判流放三千裏。”
“你,還不跪下接旨?”
張景明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語氣也愈發嚴厲。
說到最後幾乎是在咆哮。
他想用這種方式徹底擊潰劉啟的心理防線。
讓他在代表皇權天威的聖旨麵前,乖乖低頭認罪。
但他失望了,然而劉啟別說下跪。
甚至連身子都未曾站起分毫。
他依舊懶洋洋地坐在那,手裏還端著趙如煙剛沏好的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