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進退兩難,插翅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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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庭的防禦力量,早就因為主力被抽調一空而變得無比薄弱。
    剩下的,大多都是些老弱婦孺。
    麵對著如同天降神兵一般的六十萬晉軍。
    他們根本就組織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
    戰鬥,從一開始就成了一場一邊倒的屠殺。
    晉軍甚至都懶得動用炮火,直接就用最原始的方式發起了攻城。
    無數的士兵扛著簡易的雲梯。
    如同螞蟻一般湧向了那座用木頭和泥土搭建的簡陋城牆。
    城牆上稀稀落落地射出幾枝箭,匈奴人在絕望中做著最後的掙紮。
    這點反擊,在晉軍密不透風的攻勢麵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沒過多久,巨大的攻城錘轟然砸開了汗庭的城門。
    士兵們紛紛湧入,洶湧澎湃地像一股洪流席卷整座匈奴權力的巢穴。
    緊接著,殺戮與掠奪毫不留情地降臨,沒有一星懸念可言。
    能站起來反抗的那些男人,最終還是倒在了雪亮的刀鋒之下。
    每一處堆滿了洗劫後的金銀財寶,轉瞬消失殆盡。
    幸存下來的女人和稚弱的孩子。
    被士兵強行拖走,隻能淪為異族的俘虜。
    李廣利登上最高處,低頭看著這城市在火光和哭喊中漸漸崩塌。
    臉上平靜得像一片冰冷的石頭,在他心裏十分清楚。
    這一夜之後,匈奴人曾有的故土和歸屬感,恐怕已經被連根斬斷。
    一個沒有了家園,沒有了未來的民族,距離徹底滅亡也就不遠了。
    而另一邊,王坤率領的六十萬大軍,也成功地抵達了預定的地點。
    他們沒有去攻打任何一個部落,也沒有去掠奪任何財富。
    他們的目標,隻有那些奔流不息的草原河流。
    在神機營工兵部隊的指導下,數十萬士兵開始夜以繼日地修建水壩。
    他們用石頭、木頭、泥土,所有能夠用上的一切材料。
    在那些河流的上遊,築起了一道又一道堅不可摧的堤壩。
    清澈的河水被徹底截斷。
    下遊的河床,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幹涸。
    那些依賴著這些河流生存的草場,也開始迅速地枯萎,變黃。
    一場無聲的,卻又無比致命的災難,正在整個匈奴草原上悄然蔓延。
    而此時此刻的冒頓,還在狼居胥山下,焦急地等待著他的對手。
    他等了一天又一天,卻始終沒有看到晉軍主力的影子。
    他派出去的探子回報說,晉軍的行軍速度非常之慢。
    就好像是在故意拖延時間一樣。
    這讓冒頓的心裏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和不安。
    他隱隱覺得,事情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但他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就在他疑神疑鬼的時候,一個讓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的噩耗,從後方傳了過來。
    汗庭,被攻破了。
    這個消息,就像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地劈在了冒頓的頭上。
    他整個人都懵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我的汗庭鐵壁銅牆,絕不可能在區區數日被人攻陷吧?”
    主力軍還困在正麵戰場上,南人的兵馬究竟是哪兒冒出來的?真讓人想不明白。
    腦子裏嗡嗡直響,冒頓死活無法相信剛才聽到的那些殘酷消息。
    一定是敵人散播的謠言,無非是想瓦解他的軍心。
    可等抬頭,望見滿身塵土、渾身血跡、眼神恍惚絕望的傳令騎士策馬闖入營門。
    那一刹那,什麽僥幸全沒了,心裏直墜冰河深淵。
    逃回來人的慘狀,讓所有念頭都停在了喉嚨。
    汗庭真的毀了。老巢給人端了個幹淨。
    家眷不知所蹤,子嗣父母妻妾全部沒了蹤影。
    所有財富付之一炬,心血一生,都灰飛煙滅。
    嘴唇控製不住抖動。
    一口壓抑不住的鮮血倏然嗆了出來,濺濕眼前銀甲。
    恍若天空從頭頂塌落,再沒有人、事能給他一絲安慰。
    金帳之中的氣氛仿佛一顆密不透風的氣球被戳破。
    瞬間土崩瓦解,各路權貴、部首、老將全都亂成一團。
    人人家眷盡在汗庭,如今淪陷。
    隻剩下一副徒勞無助的軀殼,和空落落嚇瘋的靈魂。
    搶掠的敵兵,枷鎖下的妻兒,新家變成囚籠,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營地喧囂到了極點,嗚咽號哭夾雜咒罵詛咒。
    原本還算鐵打的軍心刹那間崩塌,沒有誰再願意拚死廝殺。
    “單於,這會兒可怎麽辦?”
    哭求和責問混雜在一起,就連慣見刀光血雨的漢子們。
    如今全跪趴在金帳裏,眼裏全是渴望回家的絕望。
    陣容晉軍未出,願望已被擊潰,沒有人還有即便是渺茫一分的鬥誌。
    四周全是悲鳴、祈求、絕望的麵孔。
    毫無辦法的眼神在賬內蔓延,空氣都因此黏膩沉重。
    再去想什麽未來都已沒意義。
    現實的傷口滴滴答答,割得心髒發麻徹骨。
    命運像猛獸撲了上來,將信念一口吞下。
    連怎輸的都還沒看明白,連正麵大敵的影子還未來得及搏殺。
    僅憑一個回馬槍,便已將他全數葬送。
    那個南人皇帝,根本不打算與他正麵對決,整場戰爭就是一個設好的陷阱。
    用一道圍牆,逼得主力被吸引過來。
    再趁亂以絕奇之兵擊毀腹心,暗棋揚開潛伏。
    好一手調虎離山,好一招釜底抽薪。
    心機、籌算,一旦站在他的麵前全成了孩童遊戲。
    所有精明與陰謀都沒法和那翻雲覆雨相提並論,一切竟像笑話。
    “撤……撤兵。”
    費了九牛二虎才別開緊克的門牙,一字一句蹦到了外頭。
    現在若再強撐不退,就遲了,一切將難以收拾。
    不能等哪怕分秒,能救一點便救一點。
    總還該讓命運給出餘地,不能束手坐以待斃。
    可話音未落,還未理清怎麽帶殘軍奔回後方。
    更凶險的新消息就漫過頭頂打了下來。
    正麵晉軍一直按兵不動,這會兒卻忽然全部開始推進,將大營直拔而去。
    九十萬人浩蕩而動,氣象如雁陣壓頂,如今想死命往後逃。
    再發現背後也多出大隊人馬截斷要路,不留一線縫隙。
    意識到這個陷阱收得是天羅地網,已經沒有任何退路留給他們自己。
    數十萬騎兵,全困在一處,像被關進籠中的野獸,隻能負隅頑抗,任人宰割。
    進退兩難,插翅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