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滔天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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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內,冒頓單於隻是淡淡瞟了一眼,嘴角勾起的不屑仿佛下一秒就會消散。
“如今的漢人,不過都是些忘了祖宗是誰的兩腳羊。”
“等有一天我鐵騎踏破長城,把他們這些漢奸一個不落叫來殺個幹淨。”
說這話時,他仰頭灌下一杯烈烈馬奶酒。
清冽純粹而辛辣,喝完後,帳內能聽見他像野狼一樣怪叫起來。
與此同時,養心殿中,劉啟神情溫柔地將剛滿月的小兒子抱在懷裏。
嬰兒睡得安穩,肉嘟嘟的小臉軟成了一團,看上去異常討喜。
一雙水亮的小眼仿佛無所畏懼,咕嚕嚕望著四周,好奇極了。
殿內靜悄悄的,趙如煙坐在身畔,眉梢全是化不開的溫存。
孩子和丈夫相對的鏡頭,柔和得仿佛過去所有的波折都與他們無關了。
看著父子相依,趙如煙覺得她的內心都融化了一半。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白玉地麵上響起,一名錦衣衛快步越過門檻。
身影一頓,他半跪下來,額角帶汗,神態緊張,一言不發地持靴而跪。
“陛下,北地飛報。”他的聲音很低,但殿中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劉啟眼皮輕輕挑了下,將懷中的嬰兒慢慢地交給了趙如煙。
動作很謹慎,他盡量不讓擁在懷裏的孩子受到驚擾。
伸手取過那道押有火漆的急奏,指尖用了些力,封印便裂開來。
視線迅速掃了一眼紙上的字,他臉色卻頓時陰鬱下來。
冰冷森寒的氣勢陡然從他體內溢出,就像一座冰窖憑空出現在暖殿。
四周溫度仿佛跟著他情緒驟然降了幾分。
趙如煙竭力抱緊小兒子,但即便隔著芳澤如蘭,仍然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發寒的威壓。
她不安地看了眼丈夫,嘴唇發白。
“是不是出大事了?”她扯著劉啟的衣袖,不安地問。
劉啟沒回答,隻是抿嘴,手裏的密報遞到她眼前。
她沒料到會這麽嚴重,下意識地瞟了幾行,掌心瞬間冰涼。
“匈奴四十萬鐵騎……真的南下了?”
她艱難低語,自己都幾乎不敢相信。
這個壓在大晉頭頂苦痛已久的強敵,把最壞的噩夢帶到了眼前。
而心底最怕的,偏偏一夜之間全部降臨。
四十萬大軍,幾乎就是在說,他們要撕碎中原。
可現在大晉上下兵力統加過來也不足三十萬。
還得留兵駐守各地不能統統北上救援。
真要與匈奴決死相博,能用到戰線前沿的,也不過區區十萬殘兵。
以一敵四,這種事隻有瘋子才敢想去取勝。
“天真無知的蠻子,”劉啟呼出一口長氣,聲音冰得結霜,“難道真當中原無人。”
“也許,是朕最近太過心軟了……”
“竟讓這些少見世麵的狼崽子,真的以為朕不會讓他們血染黃沙。”
他的神色一下子鋒利了,如同獵莽時即將暴起的野獸。
那目光裏,全是冷酷和猩紅的野心。
“傳令內閣六部所有主官,半個時辰內滾到宣政殿來見朕。”
“誰敢遲到,就讓他自個兒去跟錦衣衛聊聊,那雙腿還要不要。”
劉啟的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那股從骨子裏滲出的森然寒意。
讓地上跪著的錦衣衛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他明白皇帝這是動了真殺心,一場滔天風暴即將在朝堂掀起。
趙如煙抱著孩子,望著丈夫那張冰冷如萬年玄冰的側臉,嘴唇動了動,到底什麽都沒說。
她清楚在這種時候任何勸說都是徒勞,隻會火上澆油。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靜陪著他,做他最堅實的後盾。
半個時辰後,宣政殿。
新任內閣首輔吏部尚書張居正,連同其他五部尚書侍郎。
幾十名帝國最高級別的官員,全都戰戰兢兢跪在大殿下。
整個殿裏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所有人都把頭埋得很低,誰也不敢去看龍椅上那個男人的臉。
他們都能感覺到一股如同實質的殺氣,正從那人身上彌漫開來,壓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
這些人想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麽,能讓這位剛喜得龍鳳胎本該心情大好的皇帝,爆發出如此可怕的怒火。
劉啟沒說話,隻是把那份北疆密報從龍椅上扔了下去。
那份薄薄的奏折像一片羽毛,輕飄飄落在張居正麵前。
張居正顫抖著伸出手將奏折撿了起來。
當他看清上麵的內容時瞳孔猛地一縮,臉色瞬間慘白。
匈奴四十萬大軍南下,先鋒已破雁門關外三座衛城,兵鋒直指中原腹地。
更要命的是奏折還附了份從匈奴細作那截獲的情報。
江南那些被流放的士紳富商竟然叛國了。
他們不僅把整個帝國的軍事布防圖獻給匈奴人,甚至連火炮的製造圖紙也一並送了過去。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叛國,這是在掘大晉的根,這是要置整個中原於萬劫不複。
張居正隻覺得手腳冰涼,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瞬間吞噬了他。
他當過監工殺過人,自認心智堅如磐石,可這份情報還是讓他控製不住地絕望。
四十萬裝備了火炮的匈奴鐵騎,這是個什麽概念?
意味著大晉賴以對抗遊牧民族的最大優勢已經蕩然無存。
意味著那道曾經堅不可摧的萬裏長城,在匈奴人的火炮麵前將變得跟紙糊的一樣脆弱。
他把奏折傳給身後的其他官員。
很快整個大殿裏就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和張居正一樣的恐懼和絕望。
他們總算明白皇帝為什麽會發那麽大的火了。
這已經不是亡國危機,這是亡天下滅人種的滔天大禍。
“都看完了?”劉啟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現在都給朕說說,你們有什麽辦法來應對這場大禍?”
無人開口,整個大殿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
辦法?他們能有什麽辦法。
他們腦子裏現在除了一片空白,就隻剩下兩個字,完了。
以大晉目前不足三十萬的總兵力還要分兵駐守全國。
能抽調到北方前線的兵力最多也就十萬。
用十萬步兵去對抗四十萬裝備了火炮的騎兵。
這仗還怎麽打?這跟直接把腦袋伸過去讓人砍有什麽區別。
“怎麽,都啞巴了?”劉啟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