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層層克扣,中飽私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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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世家大佬、老官僚隻能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完全懵住了。
    這些老油條根本想不懂,這個年輕皇帝到底玩哪一招。
    前麵都鬧成這樣了,難道現在皇帝還想著和他們麵子上過過場,玩這點小兒科的政治把戲?
    他是不是以為,光聽個戶部報賬單就能弄垮他們,一下把盤踞了幾百年的世家財團搞散?
    簡直是天真到了極點。
    王甫眸子裏閃過一刹那莫名的愉悅。
    他也服了,政治圈鬥法是拚不過皇帝這個人了。
    可真要算起搞錢,誰都別跟他們清河王家、門閥望族玩。
    小皇帝想從他們口袋裏榨出一分錢,簡直比扳倒天都靠不住。
    王甫已經提前想好了,明天朝會上,他絕不會讓劉啟好過。
    甚至想找個機會讓皇帝下不來台,讓他知道誰才是真的一手掌控大晉國脈。
    轉天,宣政殿裏。
    早會的氣氛疙疙瘩瘩,所有人都清楚,今天這場會。
    隻要出點小情況,帝國的命運可能都徹底換一批人把持。
    是朝堂新人抬頭,還是舊勢力碾回來,就靠這回分個高下。
    劉啟坐著龍椅上,麵色平靜,眼神深深的,誰也揣摩不到他心裏到底在想啥。
    他下麵,一邊是王甫為代表的世家土豪,個個都挺直背不屈,氣定神閑。
    另外一頭,是張居正、墨遲這些後來官員。
    也擺出強勢自信的樣子,互不退讓,看得一清二楚。
    兩波陣營涇渭分明,在這座巍峨的宮殿給擺下了一場無聲大對決。
    “戶部尚書,上前。”
    劉啟一句話,打破了現場的死寂。
    有個微胖,留了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從王甫背後擠了出來,膽氣十足。
    這位,就是現在的大晉朝戶部尚書。
    姓崔名琰,出身北方老牌門閥清河崔家,算是王甫那夥的主力幹將了。
    他規規矩矩給劉啟行了一禮,不過一點也不卑。
    卻也沒裝官威,掂著分寸,語氣緩了緩開了口。
    “稟報陛下,臣乃戶部尚書崔琰,今日所報告皆按賬目所查。”
    “經整年度統算下來,國庫各種收入一共是三千兩百萬白銀。”
    “而出的用度,比收入足足高出好多,花掉的是五千八百萬兩白銀。”
    “其中,北境用兵打仗,花了足有一千五百萬。”
    “黃河洪災擦屁股修築、工部新建那一撥,大致又耗去兩千萬。”
    “加上俸祿和其他稀裏糊塗的錢哪哪都是,結出來還空賬兩千六百萬兩銀子。”
    “如今朝廷錢箱裏連水都快喝不出來了,能不能發下個月頂層官員的俸祿都還懸著。”
    “這種情況,已經威脅到基礎根本,還請皇上您拿主意。”
    崔琰一番果斷拒絕推辭,話說得特細,而且一句廢話都沒有,仿佛隻是公事公辦。
    可句句說到點上,每一點又都把刀狠狠紮向了劉啟,樁樁件件都是挑釁。
    他的言外之意很明顯。
    你這個皇帝,窮兵黷武,好大喜功,已經把國家給折騰得快要破產了。
    現在,沒錢了,我看你還怎麽玩下去。
    你要是還想讓這個國家繼續運轉下去,就得求著我們這些世家大族。
    就得把從我們手裏搶走的利益,乖乖地還回來。
    崔琰的話音剛落,大殿裏頓時響起了一片附和之聲。
    “崔大人所言極是,如此巨大的財政虧空,實乃我大晉開國以來,聞所未聞之事。”
    “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啊。”
    “懇請陛下,節製開銷,與民休息。”
    那些世家官員們,一個個痛心疾首,捶胸頓足,仿佛真的在為國家的前途命運而擔憂。
    王甫更是老淚縱橫,再次跪倒在地。
    “陛下,老臣早就說過,大興土木,濫用民力,乃是取亂之道。”
    “如今惡果已現,還請陛下,懸崖勒馬,迷途知返。”
    “廢除新政,裁撤新軍,與士大夫共治天下,方是長治久安之策啊。”
    他們配合得天衣無縫,試圖用這種方式,將劉啟逼到牆角。
    在他們看來,麵對如此巨大的財政窟窿,皇帝除了向他們低頭,已經別無選擇。
    然而,讓他們感到意外的是。
    從始至終,劉啟的臉上,都沒有露出絲毫的慌亂。
    甚至,在他的嘴角,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如同看小醜表演般的嘲諷。
    他等到所有人都表演完了,才慢悠悠地開口。
    “崔愛卿,你確定,你這份賬目,沒有算錯嗎?”
    崔琰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但他還是強作鎮定,說道。
    “回陛下,臣願以性命擔保,賬目絕無錯漏。”
    “是嗎?”
    劉啟嘴角帶著一絲說不清的笑意,他朝殿外拍了拍手。
    片刻後,一個身穿內閣學子服飾的年輕人抱著一摞賬本走進大殿。
    他就是徐光啟,那個曾在黃河大堤上用精確數據救下十幾萬人的少年。
    如今,他已被劉啟任命為皇家審計院的首任院長。
    負責監督國庫財政,獨立於六部的新成立機構。
    崔琰見到徐光啟和賬本,心中起了不安。
    徐光啟始終沒有去看旁人,徑直走進殿中,他對劉啟行了禮。
    隨後,聲音清晰穩重地開口。
    “稟陛下,臣,皇家審計院院長徐光啟,奉旨審查戶部本年度賬目。”
    “查明戶部尚書崔琰報賬中有瞞報、漏報及假賬的問題。”
    話音剛落,大殿裏的人神色變了,眾人都將目光投向崔琰。
    崔琰一下子變得蒼白,他指向徐光啟激動道。
    “你這是誣陷,我崔琰為官三十年,清廉自守,從未做過假賬。”
    “陛下,此人是新政殘黨,聯同張居正等人暗中作亂,其心不可留,請陛下明斷。”
    他想用辯解,擾亂視線,做最後掙紮。
    然而,徐光啟卻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他隻是自顧自地,翻開了手中的賬本。
    “根據我院核算,本年度,朝廷在北方戰事上的實際開支。”
    “並非一千五百萬兩,而是八百萬兩。”
    “其中,有七百萬兩的軍費,被兵部侍郎周通,夥同其子周扒皮,層層克扣,中飽私囊。”
    “而這些錢,最終都流入了清河崔氏,在京城開設的各大錢莊之中。”
    “黃河賑災,工部營造,實際開支,也並非兩千萬兩,而是一千二百萬兩。”
    “其中,有八百萬兩的款項,被安平縣令劉大腦袋,夥同鄉紳王德發等人貪墨。”
    “而這些錢,最終同樣流向了太原王氏,在江南開設的各大商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