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卻像一群瘋子一樣，爭先恐後地想要將自己手裏的真金白銀，換成那一遝遝輕飄飄的紙片。
    因為他們知道，那不是紙，那是通往財富和權力的，一張張金光閃閃的門票。
    趙如煙看著底下這群瘋狂的商人，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而這台恐怖的金融機器，將開足馬力，瘋狂地從這個國家的每一個角落，吸取著財富。
    然後，再將這些財富，源源不斷地，輸送到那台更恐怖的，名為工業革命的戰爭機器之中。
    雙引擎驅動之下，大晉這艘古老的戰船。
    將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衝向那片屬於它的星辰大海。
    而就在趙如煙在京城，大刀闊斧地進行著金融改革的時候。
    遠在山西的喬致庸，也展現出了一個商業奇才，所應有的驚人魄力。
    在得到了皇後的授權之後，他以雷霆萬鈞之勢。
    對整個山西的商會，進行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整合。
    他將所有大大小小的礦山，全都收歸到了新成立的皇家能源集團旗下。
    然後，他利用自己的人脈和威望，從全省各地，招募了數以萬計的礦工。
    他還從墨遲那裏，要來了一批最新的，由蒸汽機驅動的，大型抽水和提升設備。
    這些超越時代的機器，極大地改善了礦井下的作業環境，也成倍地提高了開采效率。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整個山西的煤鐵產量，就如同坐上了火箭一般瘋狂地飆升。
    真的就如同趙如煙要求的那樣，足足翻了十倍。
    堆積如山的煤炭和鐵礦石，通過新修的鐵路，源源不斷地運往京城。
    徹底解決了皇家工業園區，那迫在眉睫的，原料危機。
    墨遲看著那一眼望不到頭的運礦車隊，激動得老淚縱橫。
    他知道，有了這些充足的“糧食”，他那台饑餓的工業巨獸，終於可以放開肚皮飽餐一頓了。
    而吃飽了的巨獸，將爆發出，足以毀天滅地的恐怖力量。
    整個工業園區，再次進入了全速運轉的狀態。
    無數的武器彈藥，以一種近乎於變態的速度，被生產出來。
    然後，被火速送往北方前線，交到那些即將走上戰場的士兵手中。
    有了能源，有了金融，有了工業。
    劉啟的三大支柱，已經全部就位。
    一個以現代工業和金融為基礎的，全新的戰爭體係，已經初步形成。
    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等待著那位年輕的帝王，發出總攻的命令。
    等待著，那場即將決定兩個民族，數千年命運的終極對決的到來。
    然而，讓人感到意外的是。
    坐鎮晉陽行宮的劉啟，卻遲遲沒有下達總攻的命令。
    他就像一個最有耐心的獵人，靜靜地潛伏在暗處，等待著最佳的出手機會。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看著沙盤，研究著從前線傳回來的，各種情報。
    仿佛，那場關乎國運的戰爭，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的這種反常舉動，讓所有人都感到不解，甚至是焦慮。
    尤其是那些渴望建功立業的年輕將領們，更是一個個都急得抓耳撓腮。
    他們不明白，明明己方的優勢已經如此巨大，為什麽還要遲遲不肯動手。
    難道，真的要等到匈奴人打到家門口，才肯還手嗎？
    薑禾，就是這些急躁派的，典型代表。
    這些天，她每天都要來找劉啟好幾次，反反複複就是一句話。
    “陛下，我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動手？”
    而劉啟的回答，也永遠隻有一個。
    “等。”
    “等？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薑禾的耐心，幾乎已經被消磨殆盡。
    “再等下去，黃花菜都涼了。”
    “冒頓那四十萬大軍，已經把雁門關圍得水泄不通了。”
    “關內的守軍，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再不動手，雁門關，就要破了。”
    劉啟放下了手中的情報，抬起頭靜靜地看著她。
    “你覺得，冒頓，真的會全力攻打雁門關嗎？”
    薑禾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難道不是嗎？他可是帶了四十萬大軍，還有我們叛徒送過去的火炮。”
    “雁門關雖然雄偉，但在這種規模的進攻麵前，也撐不了多久。”
    “你錯了。”
    劉啟搖了搖頭，眼神裏閃過一絲不屑。
    “冒頓這個人，我比你了解。”
    “他是一個典型的機會主義者，他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他之所以在雁門關下，擺出這麽大的陣仗，並不是真的想攻城。”
    “他隻是想，用這種方式，把我們的主力，牢牢地吸引在這裏。”
    “為他的那支奇兵，創造出最好的穿插時機。”
    “所以，他圍而不攻，隻是在演戲。”
    “演給我們看，也演給他自己看。”
    薑禾聞言，恍然大悟。
    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前線的戰報，總是雷聲大雨點小了。
    原來，那所謂的猛烈攻城，都隻是匈奴人在虛張聲勢。
    “那我們現在，豈不是應該立刻出擊，打亂他的部署？”
    “不。”
    劉啟再次搖了搖頭。
    “恰恰相反，我們不僅不能打亂他的部署，還要配合他，把這場戲演得更逼真一點。”
    他走到沙盤前，拿起一枚代表晉軍主力的紅色令旗。
    “傳令下去，從今天起，全線收縮防禦。”
    “放棄所有外圍據點，將所有兵力，都撤回到雁門關內。”
    “同時，向冒頓示弱，派出使者，就割地賠款一事，與他進行談判。”
    “我要讓他相信，我們，已經被他嚇破了膽。”
    “我要讓他覺得，他已經勝券在握，可以高枕無憂了。”
    薑禾的眼睛，越瞪越大。
    她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快要跟不上皇帝的節奏了。
    示弱？談判？
    這簡直就是在拿國家的尊嚴，開玩笑。
    一旦這個消息傳出去，整個天下的軍心士氣，都將受到致命的打擊。
    而匈奴人，則會因此，變得更加驕縱和狂妄。
    這，不是在自掘墳墓嗎？
    “陛下，萬萬不可啊。”
    薑禾急切地想要勸阻。
    然而，劉啟卻隻是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你想說，這是在拿國運冒險。”
    “但你知不知道，兵法有雲，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冒頓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麽？是自信。”
    “是那種，他已經掌控了一切，即將走上人生巔峰的極致的自信。”
    “隻有當一個人，自信到了極點，他才會放下所有的戒備，露出致命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