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啟把那根麥穗，直接扔到了高拱的腳下。
    高拱看著地上那根沉甸甸的散發著生命氣息的麥穗。
    整個人，就像是被抽幹了所有力氣，直接癱倒在地。
    他輸了，輸得一敗塗地，連底褲都沒剩下。
    他那套引以為傲的聖賢道理，就在這一刻，被碾成了齏粉。
    他終於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麽可笑。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為了國家，為了百姓，才站出來說話。
    可到頭來，他才是那個真正阻礙國家變強，禍害天下蒼生的罪魁禍首。
    這種巨大的諷刺和自我否定，讓他的精神瞬間崩潰了。
    “噗。”
    他猛地噴出一口血，然後，就那麽直挺挺地昏死過去。
    沒一個人上去管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還黏在那片金黃的麥穗上。
    眼神裏，全是狂熱和激動。
    他們仿佛已經看見，一個前所未有的黃金時代的大門。
    正在朝著他們緩緩打開。
    而打開這扇門的鑰匙，就握在他們麵前，那個年輕得過分的攝政王手裏。
    張居正和楊博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深深的後怕。
    他們突然發現，自己之前那些所謂的製衡，所謂的進諫。
    麵對劉啟這種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
    他們之前的所謂堅持，簡直像笑話一樣可憐。
    隻差一點點，就因為他們眼界太窄，又太倔，幾乎釀成大禍。
    真的險些就把大好河山、整個民族、好不容易才等來的天大機緣，都葬送掉了。
    要不是劉啟幹脆利落地當場撕破一切，用最狠最直白的方法，將事實赤裸裸攤在他們麵前。
    隻怕這些人到現在，還沉迷在那個自以為很體麵的過去的舊夢中醒不過來。
    每天還在為那些念叨了無數遍的祖宗成法、那些死板的老規矩自鳴得意。
    想明白這一點，兩個人背上已經冷汗直冒，心裏頭陣陣發寒。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像是下定了決心，然後很快一起向著劉啟走過去。
    接著，他們前所未有地低下頭，很鄭重很認真地彎腰行禮。
    聲音低低的，沙啞裏全是後悔和愧疚,“臣等，有罪。”
    他們聲音發顫，但這一次連悔恨都帶了出來。
    劉啟隻是冷冷地環視四周，目光從每一個人臉上掃過，根本沒理那兩個。
    “朕知道，你們很多人，心裏都不服朕。”
    “你們覺得朕太年輕，做事沒章法，覺得朕是在瞎搞。”
    “你們總覺得，你們才是這個國家的頂梁柱，是社稷的基石。”
    “你們總是習慣用你們那套老掉牙的腐朽的自以為是的規矩，去衡量所有事。”
    “但你們從來沒想過，這個世界，是在變的。”
    “你們不肯變，那就隻能被這個時代，給活活扔掉。”
    “今天，朕讓你們看這些，不是為了跟你們炫耀什麽。”
    “我今天站在這兒，隻為了讓你們明白一個事理。”
    “以後這大晉江山到底歸誰管，是時候有個定論了。”
    說話聲音不大，卻偏偏像悶雷在每個人心裏翻滾，叫人避無可避。
    正廳裏一下靜了，全都本能般垂下他們慣常傲慢的頭。
    誰也不敢直望向那雙比刀子都冷的眼睛。
    沒錯，全場所有人心裏都明白，這是改變他們命運的真正一刻。
    這個年輕攝政王，已經用壓倒一切的手腕和不容質疑的聰明。
    徹底震住了所有在場的大臣，讓他們無不心服口服。
    大晉往後，朝堂隻會有一個人的命令傳出去。
    那就是劉啟的聲音，就是他的話。
    誰要是還想抗他，遲早會被徹底掃平，一個也活不成。
    就在全官場因為他的出手而天翻地覆時，誰也未曾預料到的另一場巨變，正悄然逼近。
    此時遙遠的泰西大陸。
    由俾斯麥主導的那場“降晉”會議，總算有了個初步結果。
    那就是，先組織一個聯合使團，去大晉探探口風。
    摸清楚那個東方巨人的真實態度和胃口到底有多大。
    然後再決定，下一步是跪下，還是躺平，還是幹脆裝死。
    這個使團的規格相當高，由約翰牛，法蘭西，普魯士，西班牙四個主要國家的王室成員或者首相級別的人物，共同帶隊。
    他們帶著各自國家最值錢的禮物，和最謙卑的姿態。
    坐著最快的蒸汽船，浩浩蕩蕩地，駛向了那個讓他們既害怕又好奇的神秘東方。
    他們此行的目的表麵上是祝賀大晉平定了西南的叛亂，順便鞏固一下宗藩關係。
    但實際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他們是去“投石問路”，甚至可以說是去“納貢稱臣”的。
    這對於一向把自己當成世界中心的泰西列強來說，無疑是奇恥大辱。
    但他們也沒辦法。
    在大晉那種神魔一般的國力麵前，他們那點可憐的自尊心，根本一文不值。
    打也打不過，罵也不敢罵。
    除了跪下來喊爸爸，他們實在想不出第二條活路。
    然而，就在這個聯合使團，剛剛出發了還不到半個月。
    一個足以改變整個世界格局的驚天動地的消息，突然從大晉傳了出來。
    大晉的皇家科學院，成功搞出了一種叫“化肥”的東西。
    這玩意兒，能讓莊稼的產量，在原來的基礎上，暴增幾十倍，甚至是上百倍。
    這個消息，一開始並沒引起泰西各國足夠的重視。
    他們覺得，這不過是那個東方帝國，為了吹牛逼，故意誇大其詞的宣傳。
    糧食產量翻一百倍？
    你怎麽不說你能飛到天上去呢？
    這種鬼話，也就騙騙那些沒見過世麵的土著。
    可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隨著大晉的商船，越來越多關於化肥的詳細情報，開始源源不斷地傳回泰西大陸。
    有圖片，有數據，甚至還有一些從大晉偷運出來的化肥樣品。
    當泰西的科學家們，拿到那些看起來像白色粉末的樣品，進行了一番研究之後。
    他們所有人都被實驗結果，給驚得下巴都掉了。
    他們發現，大晉人說的那些，竟然全都是真的。
    這種被他們叫“化肥”的東西，裏麵蘊含的能讓莊稼瘋長的能量。
    確實是傳統農家肥的上百倍。
    這個發現，讓整個泰西的科學界，都像發生了八級大地震。
    他們無法想象，那個在他們印象中，還停留在中世紀的古老落後的東方帝國。
    竟然在化學這個領域，取得了如此顛覆性的超越時代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