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炎武的副手，海外貿易總署的副署理大臣，李衛。
    這個李衛，出身江南的一個小鹽商家庭，沒什麽根基。
    早年就是靠著投機倒把，走私犯禁，發了家。
    後來，因為腦子靈活，特別會來事，被顧炎武看中，招進了江南商會。
    一路爬到了高層。
    再後來，劉啟成立海外貿易總署，顧炎武被提拔為***。
    他也跟著雞犬升天，成了總署的二把手。
    可以說，是一個典型的靠著投機和鑽營上位的無恥小人。
    這種人骨子裏就沒信仰也沒底線，眼睛裏隻看得見兩個字利益。
    隻要有足夠的利益，他可以賣掉一切，包括自己的國家和良心。
    而他，也正是愛德華，以及他背後整個泰西，所精心挑選出來的一個，突破口。
    “李大人，久仰大名，今天一見，果然是氣度不凡。”
    愛德華一上來，就用一口流利的大晉官話，給李衛送上了一記不輕不重的馬屁。
    李衛顯然很吃這一套。
    他看著麵前這個比自己年輕，比自己帥，身份還比自己高貴得多的泰西親王。
    竟然對自己這麽謙卑恭敬。
    他那點可憐的虛榮心，瞬間就得到了巨大的滿足。
    “親王殿下太客氣了，下官不過是總署裏一個跑腿的哪能跟您這金枝玉葉比。”
    他嘴上雖然這麽說，但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已經把他心裏的那點小算盤，給出賣得幹幹淨淨。
    兩個人假惺惺地客套了幾句，然後，分主賓坐下。
    愛德華拍了拍手，門外立刻就有幾個穿著旗袍的漂亮姑娘，端著各種山珍海味和美酒，走了進來。
    “李大人，請。”
    愛德華親自給李衛倒上一杯，來自法蘭西的頂級勃艮第紅酒。
    “嚐嚐我們泰西的薄酒，看合不合您的胃口。”
    李衛受寵若驚地端起酒杯，學著愛德華的樣子，輕輕晃了晃。
    然後，一口幹了。
    “好酒，真是好酒。”
    他砸吧著嘴，由衷地讚歎。
    雖然他根本就喝不出這酒到底好在哪，但這並不妨礙他，裝出一副很懂行的樣子。
    接下來，兩個人就在這種表麵友好，實則各懷鬼胎的氣氛中，推杯換盞談笑風生。
    他們從泰西的風土人情，聊到大晉的奇聞異事。
    從貿易往來的利弊，聊到國際局勢的變化。
    聊了整整半個時辰，誰也沒先開口，提那件最核心，也最敏感的事。
    兩個都是在名利場裏，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的老油條。
    比的就是誰先坐不住。
    最終，還是李衛這邊，先露了怯。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今天能坐在這裏，跟一個泰西的親王喝酒。
    不是因為自己麵子大，而是因為對方，有事求他。
    而他，也很想知道，對方到底能開出個什麽價錢，來買他手裏的東西。
    “親王殿下。”
    他放下酒杯，試探著開了口。
    “您今天特意把我約到這來，恐怕不隻是為了請我吃飯這麽簡單吧。”
    “有什麽事，您就直說。”
    “隻要是下官能辦到的一定義不容辭。”
    他這話，說得可以說是非常直接了。
    等於直接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出來。
    那就是，隻要錢給夠，什麽都好說。
    愛德華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的微笑。
    他知道，這條魚，上鉤了。
    “李大人快人快語，那我也就不繞圈子了。”
    他放下手裏的刀叉，身體微微向前傾。
    “我這次來，確實是有件天大的事，想請李大人幫忙。”
    “哦？說來聽聽。”
    李衛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天大的事，就意味著，天大的好處。
    愛德華的臉色，突然變得無比嚴肅。
    他盯著李衛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說道。
    “我想從李大人的手裏，買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
    “化肥的配方。”
    轟。
    雖然早就猜到了對方的目的但當愛德華真的把這三個字說出口的時候。
    李衛的腦子裏，還是嗡的一聲，像被雷劈了一樣。
    他臉上的那點酒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的震驚和恐慌。
    他做夢也沒想到，對方的胃口，竟然大到了這種地步。
    一開口，就要買這種足以改變國運的鎮國神器。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做買賣了，這是赤裸裸的賣國。
    他雖然貪財，雖然沒底線。
    但他還沒蠢到，連這種能誅九族的大罪，都敢去碰。
    要是讓劉啟知道，自己竟然在偷偷地，跟泰西人交易這種東西。
    那別說是他了，就是把他整個李家，都給挫骨揚灰，那都算是輕的。
    “親王殿下，您……您這是跟我開玩笑吧。”
    他的聲音，都開始有點發抖。
    “這種東西，可是我們大晉的最高機密。”
    “別說是我，就是顧大人，他都碰不著。”
    “這玩意兒，隻有攝政王殿下，和那個什麽科學院裏的人才知道。”
    “您找我，是找錯人了。”
    他說著，就站起身，準備開溜。
    他現在一秒鍾都不想再跟這個泰西人待在一起。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坐在一個火藥桶上，隨時都可能，被炸得屍骨無存。
    “李大人，別急著走。”
    愛德華卻一點都不慌，他隻是慢悠悠地，端起了麵前的酒杯。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你覺得，我既然敢來找你，會是空著手來的嗎？”
    他說著，從懷裏，拿出了一張支票。
    輕輕地，放在桌子上。
    然後，推到了李衛的麵前。
    “這是一百萬，龍元。”
    “是我們泰西四國，聯合為您準備的一點小小的見麵禮。”
    一百萬。
    龍元。
    李衛的腳步，瞬間就跟釘在了地上一樣。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張薄薄的卻仿佛有萬斤重的支票。
    他的呼吸，都開始變得粗重。
    一百萬龍元，是個什麽概念？
    那足夠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段，買下整整一條街。
    那足夠讓他，和他的子子孫孫，幾輩子都，錦衣玉食，富貴榮華。
    他這輩子，見過的所有錢，加起來，都沒有這麽多。
    而現在，這筆他連做夢都不敢想的巨款，就這麽輕飄飄地，擺在了他的麵前。
    還告訴他，這隻是，一點小小的見麵禮。
    他的心裏，開始劇烈地掙紮。
    理智告訴他，這筆錢，是毒藥，是催命符。
    隻要碰一下，就會萬劫不複。
    可貪婪，卻像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的心髒。
    讓他邁不動腿，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