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馮濤的客氣，唐糖隻是淡淡的笑了笑。
    她和馮濤三年前就認識了，那個時候馮濤還是盛海石油化工有限公司的運行主管，被集團安排到寧西石油化工有限公司去參與燃氣輪機動力部的組建，燃氣輪機項目一期快結束時，她才來到寧西石油化工，本以為二期開始計劃時就能參與其中，不知道馮濤是怎麽插了一杠子的。
    那會兒她負責了儀表部門的工作，馮濤去負責運行，兩個人經常在集控樓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燃氣輪機項目投建時，裝置現場的很多設備和台賬更新不符，她發現問題去找馮濤，馮濤卻避重就輕，要麽不承認自己監督檢查的問題，要麽就岔開話題幹脆聊人際關係。
    那個時候大家看到她和馮濤開會都繞著走，沒辦法呀，隻要討論起工作上的事情，兩個人就經常能吵起來，他們彼此上麵的經理過來想要調解都調解不開。
    領導們都會以“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來試圖讓他們化幹戈為玉帛。馮濤同意了，但是過不了她這一關，她沒錯就不會承認，不是她這邊的問題就不會妥協。
    用她曾經老師的話來講，“如果這次不是我們的問題，我們卻退讓了，那就是沒有原則性的讓步，對方會更加得寸進尺，用我們的寬宏大量來當利劍傷害我們。”
    她一直謹記著這句話，不論是和前夫家裏為了爭奪孩子的撫養權打官司，還是為了更好、更長久的未來職業發展來到盛海石油化工有限公司，都是秉承著這個道理。
    所以，馮濤這麽不要臉地趕來，她也不會給他好的態度。兩個人的過節還在呢，她沒失憶，知道馮濤的處事方法，也懂得近墨者黑的道理，這個張強既然是他的人，那她是一定不會繼續用下去的。
    張強沒有捕捉到唐糖和馮濤之間的刀光劍影，他這個人是有些眼力見，但都用在了歪地方。
    馮濤來之前，他還耷拉著腦袋，蔫兒噠噠的，像是等待著被宣判死刑的犯人。而自從馮濤出現後，他就高高的揚起了頭，像是一隻隨時能夠戰鬥的鬥雞，那雙眼睛都瞪得圓鼓鼓的。
    他心想著：你唐糖來當我們的經理，就想著新官上任三把火？啊呸，小心玩火自焚！
    另外幾個人注意到了唐糖和馮濤之間的冰點關係，哪怕倆人沒怎麽說話，他們也能敏銳地嗅到暗潮洶湧。
    “唐經理，恭喜你升職啊，從寧西石油化工有限公司跳槽來到盛海石油化工有限公司，由原本的副經理升職為正經理，厲害呀。”
    馮濤打量著唐糖的眼神中充滿了戲謔，那戲謔覆蓋下的瞧不起顯而易見。
    “聽說楊總挺器重你的，我還以為你要接替楊總的職位去做大中控的經理呢，沒想到竟然舍得來這裏，是不是楊總對你的職業發展有一個更清晰的……規劃呢。”提起楊總，馮濤陰腔怪調的。
    同作為女性，秦蘇已經聽不下去了，“馮經理，您說的這麽一通，是什麽目的呢？”
    馮濤瞥了秦蘇一眼，心想著，他還沒說她呢。一個從寧西石油化工跳槽過來當主管的女性，是不是跟男領導投其所好，發生過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隻有女主管和女經理自己知道吧？
    辦公室裏的其他男性在馮濤越說越過分的情況下，都變了臉色。
    尤其是劉暢、林默，還有阿超。
    他們根本就沒預料到馮濤會來，更是不敢相信，馮濤這樣一位人力資源部的副經理，竟然會有這樣一番言論。
    馮濤似笑非笑的看著秦蘇和唐糖，他正琢磨著要怎麽回答的時候，唐糖已經皮笑肉不笑的開口，“如果馮經理有證據可以拿出來，說這些捕風捉影的話，要承擔責任的。”
    秦蘇：“那要是按照馮經理這樣揣測的邏輯，我能升職，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問問，馮經理您以一個部門主管的職位，是怎麽調崗到人力資源辦公室的？運行部門負責現場裝置，人力資源負責人事，這兩個不搭邊的職能，您是怎麽這麽順利跳過去的？”
    馮濤沒想到秦蘇居然給自己下套，他眉頭緊蹙，盯著秦蘇的眼中帶著些厭惡，他這輩子最討厭能說會道又聰明的女人，秦蘇和唐糖，竟然全占了！
    “你們這是什麽意思？說我行賄了唄？”
    馮濤臉色幾變，注意到男同事們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複雜，似乎相信了唐糖的話，他倒是沒有著急辯解，反倒是張強，氣急敗壞的吼了起來：“你們說什麽鬼話呢，這是汙蔑知道嗎，如果找警察來是可以把你們抓起來的。”
    他永遠是馮濤這裏衝鋒陷陣的猛將。
    孫萬森也伸著脖子，大著膽子開口，“額，雖然各位都是領導，但是很多話不要空口無憑，要有證據的，不然不服眾，還冤枉好人。”
    誰也沒想到孫萬森能舔張強到這種地步，幾位老員工的眼中多多少少是有些驚訝的。
    反倒是劉暢和林默，似乎早已見怪不怪了。
    秦蘇想再說兩句，被唐糖給拉住了。
    唐糖朝她搖搖頭，拿出手機就撥了一串號碼，“喂，輝煌集團人力辦公室嗎？我這裏有些事情想要請教，我……”
    馮濤注意到唐糖竟然給集團的人資打電話，當即慌了神，腦子一片空白，上前就搶走唐糖的手機，掛斷了電話。
    唐糖冷眼看著他，“馮經理，您這是什麽意思？”
    馮濤笑容多了一層商量和討好：“什麽事兒還不能當麵說，非要給集團的人資打電話幹嘛？”
    唐糖攤了攤手，一臉的無奈：“你們都開始給我造黃謠了，我隻能給人資打電話自證清白啊，怎麽，怕我舉報你？”
    馮濤哈哈一笑，看向唐糖的目光裏多了些深意，“唐經理，人人都有自己想保護的東西，我覺得我們這個目標是一致的，不然我們再商量商量？”
    他想要保住張強，唐糖想要護住林默，既然如此的話，那就得各退一步。隻是怎麽退，也是個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