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傑人高馬大、身體強壯，一米八的個頭，體重有一百六十斤，他常年泡在健身房的緣故，身上肌肉線條十分明顯。反觀張強，個子中等卻頂著個啤酒肚，還不到四十歲就頭發稀鬆，活脫脫一副酒囊飯袋的模樣。
    剛才張偉傑走神，被張強突然襲擊，沒能站穩摔在地上。他立刻爬起來衝過去，一把扼住張強的喉嚨，黑著臉臭罵：“你個垃圾！還敢跟我動手？我敬你的時候，你是人；現在我看你，就是一條隻會跟領導搖尾乞憐的狗東西！”
    張偉傑手勁兒不小，一下就掐得張強喘不過氣，臉憋得通紅。張強手腳並用掙紮，想掙脫張偉傑的桎梏，可他力氣太小，他的反抗如同以卵擊石。力量懸殊之下，他心裏升起一股恐懼，張偉傑太可怕了，這人說不定真能做出殺人的事。
    劉暢、林默等人見狀，先等張偉傑發泄了片刻，才衝過去掰開他的手，高聲勸道：“偉傑！別衝動！”
    林默抬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差不多行了，真出了事，你也逃不了責任，還怎麽賺錢養家、孝順爸媽？”
    阿超也湊到張偉傑耳邊喊：“傻小子，見好就收！”
    張偉傑雖鬆了勁，卻沒打算輕易放過張強。
    孫萬森見這情景，趕緊衝過去拉著張偉傑的胳膊，朝幾個年輕員工吼道：“快叫救護車！打報警電話！張偉傑要殺人了！”
    馮濤聽到裏麵的動靜，立刻結束通話推門而入。此時張偉傑已在幾位老同事的勸阻下鬆開了張強。張強被孫萬森扶到一旁坐下，還在大口喘氣，額頭的血管清晰可見，眼神卻有些呆滯。
    馮濤沉聲道：“怎麽回事？你們是來上班的，還是來打架的？誰先動的手？”
    他的聲音帶著嚴厲，頗有震懾力。他指著一個學生模樣的年輕員工：“你來說。”
    這個小夥子性格內向（I人），是應屆畢業生，學的電氣自動化專業。盛海石化是他投簡曆的第一家公司，也是唯一一家通過三輪網上麵試的企業，所以他沒考慮其他公司，直接來了這裏。可他沒想到，工廠裏的人際關係會這麽複雜。
    現在被領導指著問話，他慌得頭疼，張嘴結結巴巴說不出完整的話：“就、就是張班長先踢了張偉傑，然後張偉傑摔了……之後張偉傑就掐了張班長的脖子，剛才已經鬆開了。”
    林默抬頭看向這小夥子，仔細一想才記起來，那天他們在現場聊石油行業的不易、聊家裏幾代石油人的時候，這小夥子一直安安靜靜聽著。他叫趙陽，名字普通、長相也普通，可剛才這番話，雖說結巴，卻條理清晰，能引導人看清前因後果，倒讓人覺得不普通。
    孫萬森一聽，當即反駁：“趙陽！我還以為你是個老實人，沒想到你這麽偏袒張偉傑！原來你跟他們是一夥的！你這小子真不地道！”
    他又轉向馮濤，指著張強說：“馮經理，是強哥不小心碰到張偉傑的腿，張偉傑自己沒站穩，摔了個屁股墩。他嫌丟臉，就怪強哥，還氣急敗壞地去掐強哥的脖子，差點把人掐死！您看，強哥脖子上還有手印呢！”
    張強卻始終沒開口，隻是坐在那兒發愣。
    馮濤眯著眼打量張偉傑：“你怎麽說？”
    他心裏暗忖：打狗還看主人，這幫人也太過分了！目光掃過林默時，馮濤的心情更沉！都怪林默，要不是他，原本偏向張強的人也不會臨陣倒戈。
    趙陽被孫萬森一罵，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阿超朝他招招手，露出善意的笑：“小陽，來哥這兒。”這小子他喜歡，以後免費當他師父，好好帶帶他！
    孫萬森見狀，氣得牙癢癢。他來班組後，一直覺得阿超技術厲害，想巴結著讓阿超帶自己，可阿超總對他愛答不理。沒想到趙陽不過幫張偉傑說句公道話，阿超就主動要帶他。一想到自己以前熱臉貼冷屁股的日子，孫萬森更窩火，狠狠瞪了阿超一眼，又把希望寄托在馮濤身上。他盼著馮濤把林默、劉暢、阿超、趙陽全辭退，隻留下幾個跟自己關係好、又威脅不到他地位的人。
    馮濤隻是微微頷首，表示自己聽明白了，卻沒急著表態，仍盯著張偉傑，等著他辯解。
    經曆剛才的衝突，張偉傑的腎上腺素還沒降下來，整個人依舊亢奮。麵對馮濤帶著怒意的注視，他淡淡開口：“我是動手了。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沒直接弄死他，已經算克製了。”其實他早聽說，張強曾在招聘會現場對林默的母親動手，把老人家的腿都弄傷了，今天這事，也算是幫林默出了口氣。
    馮濤沒料到張偉傑這麽硬氣，又轉向張強：“你呢？說說怎麽回事。”
    張強魂都快嚇飛了，還在那兒發抖，臉從通紅憋成了慘白。馮濤越看越煩躁：自己當初是多眼瞎，才選了這麽個廢物當扳倒林默的工具？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張強連林默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真要公平競崗考試，他拿什麽贏？
    “張偉傑，記大過一次，明天就出通報。”馮濤一句話蓋棺定論，不等眾人反駁，轉身就走。
    林默卻在這時開口：“馮濤，你心裏想什麽，我清楚。要是你濫用權力損害別人利益，我不介意跟你硬碰硬。”
    馮濤腳步一頓，頭也沒回：“好啊，那就看看咱們誰的話語權更大！”
    門被他重重推開又關上，辦公室裏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直到劉暢對張強說：“你要是還想在這個班待下去，就去阻止馮濤這個決定。真要是因為你，讓張偉傑被記大過，我們不會讓你好過！”
    阿超也附和：“對！記大過是多嚴重的處罰？明明是你先動手，憑什麽隻罰張偉傑？”
    張強這才緩過神，見大家都針對自己，他拍著桌子站起來吼道：“都閉嘴！馮經理幫我出氣，我憑什麽去攔？張偉傑剛才差點掐死我，我就是要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