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菜館裏，阿超早就訂好了包廂，點了滿滿一桌菜。怕有人搶著買單，他提前給老板壓了錢，還特意叮囑：“隻要不是我過來結賬，別人的錢都別收。”
    老板笑著應下，心想著這年頭還真有人搶著買單？後來見好幾個人爭著掏錢，還真吃了一驚。
    這是他們第一次和林默全家一起聚餐：阿超帶了丈母娘、老婆和孩子；劉暢帶了兒子；周凱和張偉傑是外地的，家人不在這邊；趙陽也是一個人。加上林默的母親和女兒，家屬桌正好六個人，林默他們這桌也六個人，兩張桌子在同一個包廂裏，菜品卻不一樣。
    家屬桌點了 10個菜、2個湯，都是適合老人孩子的東北菜：肘子、酸菜燉排骨、小雞燉蘑菇、鍋包肉、地三鮮、燒豆角、拌黃瓜……飲料是鮮榨果汁；林默他們這桌則以下酒菜為主：5斤小龍蝦、花生仁、拌涼菜、醬肘子、酸菜排骨，也是 10個菜，都是阿超和張偉傑一起點的。
    酒是劉暢準備的：兩瓶二鍋頭；周凱帶了一瓶五糧液，張偉傑帶了一瓶紅酒。不過五糧液和紅酒都沒開，他們幾個喝掉兩瓶二鍋頭就夠了。
    阿超把酒倒滿，幾人剛喝了兩口，劉暢的手機就響了。看到是公司來電，他當著眾人的麵接了起來：“喂？”
    “劉工，我是薑亮啊，燃氣動力部這邊的燃機出問題了，調整後打不著火……”打電話的是燃氣動力部的運行人員，和劉暢是老鄉，偶爾碰到能聊兩句，但沒什麽工作交集，他們一個在水處理維修班組，一個在燃機倒班運行。
    劉暢看了眼等著喝酒的兄弟們，打斷對方：“我不懂燃機這方麵的東西，尤其是你說的那個係統，你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打錯了？”
    對方愣了一下，試探著問：“我知道你們班組今天有聚會，就是想問問，林默林工是不是在您邊上？”
    包廂裏瞬間安靜下來，大夥都有些無語。
    劉暢看向林默，用眼神詢問要不要接話。林默搖了搖頭，在其位謀其職，他現在隻是個臨時工，沒資格指點運行部門的工藝人員；真要參與，也該是對方聯係他所在的部門，而非通過劉暢私下找他，這涉及責任問題，不能貿然答應。
    “兄弟，林默這會兒不在，你直接找你們那邊的儀表維修班不好嗎？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劉暢說完，對方連忙道謝，也沒多糾纏。
    掛了電話，大夥都看向林默，阿超率先豎起大拇指：“嘖嘖，厲害啊！江湖上沒你的身影，到處都是你的傳說！”
    劉暢也點頭：“我有種預感，燃機運行那邊還會找你；就算他們不找，燃機的儀表部也會聯係你。”
    林默沒多想，隻是放下酒杯，打算少喝點酒，以防真有突發情況。大家也沒多勸，一邊聊天一邊吃飯，氣氛很熱鬧。
    張偉傑突然站起來，端著酒杯挨個碰杯：“我想給大家道個歉，以前我混不吝，跟著張強沒少說難聽的話，謝謝哥哥們寬宏大量。以後我一定好好工作，不懂就問、就學。”
    阿超帶頭鼓掌：“好！年輕人有勇氣、有誌氣，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成長了！”
    劉暢也很讚賞他的舉動，端起杯子一口喝光酒，用行動表示鼓勵。
    周凱也舉起杯子：“兄弟，你把我想說的話都說了！我以前也年少輕狂，沒少惹人，現在已經改了。以後我們都跟幾位老師傅學習，隻要肯吃苦，肯定能學出成績！”
    “好！”阿超是氣氛擔當，一直活躍著情緒。連平時結巴的趙陽都站起來說話了，雖然說得斷斷續續，阿超卻越看越喜歡，覺得這小子以後肯定差不了。
    “來，我們一起喝一杯！都在酒裏了！”隨著阿超一聲喊，連家屬桌都跟著湊熱鬧，紛紛端起杯子，大口喝著果汁。
    朵朵特別開心：認識了阿超叔叔家的小妹妹，還被劉伯伯家的哥哥照顧，這是她第一次跟爸爸參加同事聚會，沒想到這麽有趣。
    這份喜悅也感染了趙梅，她原本緊繃的情緒漸漸放鬆下來。阿超的丈母娘和老婆知道她的情況，格外照顧：一會兒給她夾菜，一會兒幫她倒果汁，她吃了不少，心裏很滿足，她本來就喜歡東北菜，尤其是這道小雞燉蘑菇，雞肉軟爛、蘑菇滑嫩、粉條入味，難怪這家店人來人往，味道是真的好。
    另一邊，燃氣動力部的運行班組裏，薑亮掛了電話，無奈地看向班長：“劉暢說林工不在，班長，您讓我通過劉暢聯係林工，其實不太靠譜。您能通過公司內網查到林工的電話，不如自己打問問？”
    班長歎了口氣，滿臉懊悔：“以前林工，不，以前林主管在這邊管燃氣動力部的儀表工作時，我跟他有過爭執，他離開後，我還嘲諷過他……現在想想，真是腦子有問題，幹嘛落井下石？現在好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比誰都清楚，現在必須找林默：燃機沒收到跳閘信號就突然跳閘，現在連火都點不著。燃機部門的領導們查了一個小時邏輯，也沒弄明白“為什麽沒信號會跳閘”，“為什麽打不著火”。更麻煩的是，燃機跳閘影響了整個工廠的供電係統，常減壓裝置已經打了好幾次電話來催，計調部也派人來了，卻還是沒查出所以然。
    這些事情如果不能及時處理，會給單位造成很大的損失，既然有損失就會有處罰，至於怎麽處罰到時候就不好說了。所以他想要減少損失，才想去找更專業的人，也就是林默。因為他知道的，這燃氣動力部裝置建設時期林默就在，他什麽都知道！
    “不行，必須想辦法找到林默，最好能把他接過來！”班長咬了咬牙。
    有人不解：“隻有林默能行嗎？別人不行嗎？我聽說南區那邊已經聯係到秦主管了，她正在來的路上。”
    “秦主管？我沒接觸過，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