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你這個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劉書記看著李衛國。
    鄭政委一拳砸在手心，激動得滿臉通紅：“就這麽幹！天大的責任，我跟劉書記一起給你扛了！”
    這個極具創造性和可行性的方案，立刻得到了軍方和市委高層的全票通過！
    事不宜遲，一道加密電文，通過最機密的軍方渠道，火速發往了遠在西洲的山鷹國使館。
    消息很快就秘密傳遞給了山鷹國的高層。
    此刻的山鷹國，正處在建國以來最黑暗的時刻。被東西兩大陣營同時封鎖，整個國家的工業體係就像一台被抽走了齒輪的機器，正發出垂死的悲鳴。
    絕望之際，這份來自東方的秘密電報。
    免費援助一台世界頂級精度的高精密車床？
    這……這是真的嗎？
    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東方來的同誌，真的願意幫助我們？”山鷹國工業部長，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聲音顫抖地問。
    “部長同誌，消息千真萬確。他們邀請我們派一個代表團，去京州進行實地考察！”
    “去！立刻！馬上！”部長猛地站起，“我要親自帶隊！組織一個最高級別的技術代表團，我們以最快的速度，飛往京州！”
    ……
    三天後，一架來自山鷹國的專機，悄無聲息地降落在了京州軍用機場。
    紅星軋鋼廠為了迎接這次史無前例的外賓考察，提前三天就進行了大掃除，廠區裏裏外外打掃得一塵不染，還掛上了“中鷹友誼萬歲”的橫幅。
    李愛民、王大海等人，陪著劉書記和鄭政委，早早地等在了工廠門口。
    車隊緩緩駛入。
    車門打開，一位身材高大、神情疲憊的山鷹國官員在翻譯的陪同下走了下來，他就是工業部長同誌。他一把握住劉書記的手，激動地搖晃著，嘴裏不停地說著感謝的話。
    “這位是霍查·恩維爾先生，我們代表團的技術總顧問。”翻譯小聲介紹道。
    鄭政委湊到李衛國耳邊，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就是他。情報顯示，年輕時在西洲聯邦的克虜伯公司幹過很多年，是他們國內最頂尖的機床專家。骨子裏，是個徹頭徹尾的西方技術崇拜者。”
    李衛國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揚。
    有意思，這是專門帶了個“砸場子”的來啊。
    參觀正式開始。
    當他看到那台剛剛完成最終調試，靜靜矗立在車間中央的改良版C6140車床時，眼中的不屑幾乎要溢出來。
    “這就是你們說的，能媲美西洲聯邦頂級機床的設備？”霍查用他那帶著濃重德語口音的生硬中文問道，語氣裏充滿了質疑。
    他走上前，伸出戴著白手套的手指，在車床綠色的塗裝上輕輕劃過，然後舉到眼前看了看。
    “油漆的均勻度不夠，顆粒感太強，這種工藝，在我們西洲，三十年前就被淘汰了。”
    他又走到操作台前，轉動了一下進給手輪。
    “阻尼不線性，手感生澀。一個連操作手感都做不好的工廠，怎麽保證核心部件的精度？”
    他甚至蹲下身，檢查了一顆地腳螺栓。
    “梅花頭的螺絲？太落後了！現在國際主流都是內六角，扭矩更大，更穩定！”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根針，狠狠地刺在王鐵錘、高建國這些老技術員的心上。
    王鐵錘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要不是李愛民在旁邊死死按著他，他早就衝上去理論了！
    高建國總工程師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想反駁，可對方說的這些細節，又確實是他們目前工藝水平的短板，一時間竟不知從何說起。
    整個車間，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山鷹國的部長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尷尬地對霍查說了幾句，示意他收斂一點。
    可霍查根本不理會，他仿佛一個高高在上的考官，享受著這種肆意批判帶來的優越感。
    唯有李衛國，從始至終都抱著胳膊，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饒有興致地看著霍查表演。
    這副平靜，反而讓霍查感到了一絲被輕視的惱怒。
    他直起身子，冷冷地看著李衛國：“年輕人，你好像一點都不在乎我的評價？”
    “霍查先生，您是專家，您說的都對。”李衛國聳了聳肩，“不過，我們東方有句老話，叫‘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一台機床好不好，不是靠油漆和螺絲來評判的。”
    “哦？”霍查的眉毛挑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你的意思是，要現場展示一下它的性能？”
    “正有此意。”李衛國點頭。
    “好！非常好！”霍查仿佛就等著這句話。
    他猛地一拍手，對他身後的一名隨行人員示意了一下。那人立刻打開一個厚重的金屬手提箱。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霍查從箱子裏，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塊黑色的、閃爍著奇特金屬光澤的古怪零件毛坯。
    那毛坯像一個厚實的圓盤，邊緣生長著一圈不規則的葉片雛形。
    “為了讓所謂的‘東方製造’當場現出原形，我為你們準備了一個小小的考驗。”
    霍查將那塊金屬毛含舉到眾人麵前，臉上帶著一種殘忍的興奮。
    “我要你們，就用這台機床，現場為我們加工一件‘整體葉盤’！”
    “整體葉盤”四個字一出口，在場的所有中方技術人員，臉色瞬間大變！
    連一直對李衛國很有信心的高建國，都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那可是航空發動機裏最核心、最難加工的部件之一！將渦輪盤和數百個微小精密的葉片做成一個整體，對機床的穩定性和精度要求高到變態！
    這還沒完！
    霍查舉起那塊黑色的金屬毛坯，聲音陡然拔高！
    “材料，必須用我們從西洲聯邦帶來的‘GH738’特種高溫合金！”
    “並且！”他指向機床刀架，“為了考驗你們機床的極限穩定性，必須換上最容易崩刃的陶瓷刀具！”
    “最後！”霍查的眼神變得如同魔鬼，“在你們這台機床設計的極限轉速下，進行無冷卻液的幹式切削！”
    轟！
    這番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整個車間炸響！
    “瘋了！他絕對是瘋了！”一個年輕的技術員失聲尖叫起來。
    王鐵錘的眼睛都紅了，衝著翻譯大吼：“你告訴他！這不是測試！這是謀殺！是想毀了我們的機床！”
    高建國也急得滿頭大汗，他衝到李衛國身邊，壓低聲音道：“衛國！不能答應！絕對不能答應！在極限轉速下用陶瓷刀具幹切高溫合金？這跟讓一個瞎子在鋼絲上跳舞有什麽區別？稍有不慎，就是刀具崩碎，零件報廢！高速飛出的碎片，連人都可能打死！”
    所有人都覺得李衛國會拒絕這個喪心病狂的無理要求。
    連鄭政委和劉書記的臉色都陰沉了下來。
    然而，李衛國卻隻是靜靜地聽著，臉上的笑容甚至沒有變過。
    他緩緩脫下自己的外套，隨手遞給身邊的二賴子，露出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
    他走到一臉傲慢的霍查麵前，平靜地注視著對方的眼睛。
    那眼神，深邃得讓霍查莫名地感到一陣心悸。
    “如您所願。”
    李衛國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車間的每一個角落。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李衛國卻沒理會眾人，他隻是對著霍查，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弧度，用一種充滿了強大自信的語氣，緩緩說道：
    “不過，我建議您和您的團隊站遠一點。”
    “因為接下來的速度，可能會超出你們所有人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