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在潛伏中要稱呼職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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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家屯。
    地處青州北境安樂府鐵砂嶺,本就是個貧瘠荒涼,鳥不拉屎的偏僻角落。
    除了偶爾有過往商隊來此收購品質粗劣的暗紅色鐵砂礦,幾乎從無外人踏足。
    這種死水般的沉寂,一直持續到半個月前......
    “大師兄!我實在受不了了!那幫小猢猻簡直無法無天!”
    李幽幽猛地推開學堂那扇吱呀作響的破木門,氣得臉頰鼓囊囊的。
    案幾後,正閉目養神的陸昭眼皮都沒抬,聲音平淡無波:“說了多少遍了,在潛伏中要稱呼職務。”
    “先生!我們都來了半個月了!!!”
    聽著李幽幽的抱怨,陸昭也很是頭疼。
    半個月前,陸昭帶著李幽幽喬裝改扮,一路北上抵達這鐵砂嶺。
    他以一個屢試不第的落魄書生身份,在村裏賃了間廢棄土屋,掛了塊破木板,開了個簡陋學堂,收教村裏那六七個皮得上房的猴孩子。
    依照陸昭的安排,他和李幽幽借此身份掩人耳目,暗中探查,最多三五日必有線索。
    豈料,這一住便是小半個月,日子也在孩子們的吵鬧和鐵砂嶺一成不變的荒涼中緩緩流逝。
    李幽幽雖是公主出身,但宮廷之中規矩森嚴,她自幼所學繁雜,教導幾個蒙童本是手到擒來。
    奈何這些山野孩子淘氣得超乎想象,爬樹掏鳥、下河摸魚、互相丟奧利給更是家常便飯。
    沒幾天就把這位李幽幽折騰得沒了脾氣,這已是她第四次氣衝衝地來找陸昭抱怨了。
    陸昭心中亦是一片焦灼,線索是不長眼,疊鋼是沒地疊的,熊孩子的話是聽不懂的。
    而前兩日陸昭才從過往行商口中隱約聽聞,西邊上七嶺的金烏血風波已草草收場,不出意外又是旱魃魔血作的祟。
    而白薇那丫頭也不知道給自己這個大師兄回個信,至今也是處於不知所蹤的狀態。
    “哎......”
    陸昭看了一眼還在抱怨的李幽幽,不由得一聲長歎。
    距離最初的落霞山事件,已過去一個多月,眼看再過三天便是驚蟄節氣。
    屆時天地陽氣複蘇,若那暗中作祟之物真有所圖,驚蟄前後必是關鍵。
    可在這鐵砂嶺,卻依舊一點有價值的線索也無!
    “哈哈哈,鐵蛋,一會就讓你嚐嚐我這招!”
    “滾!每次小爺一碰你你就哭,別來煩我!”
    正煩躁間,外麵又有孩童嬉鬧聲由遠及近。
    陸昭不由分說,起身便將還在生抱怨的李幽幽往門外推:
    “好了好了,你說這些先生我知道了,你先去穩住他們,我稍後便來。”
    “誒?先生?”
    打發走李幽幽,陸昭反手關上門,快步走到案幾前。
    深吸一口氣,陸昭從書箱底層抽出一張略顯破損的青州地域圖,在桌上鋪開。
    落霞山、三威山、上七嶺......
    幾個近期爆發金烏血事件的地點,都被陸昭用朱筆重重圈出。
    陸昭的手指在這些猩紅的圓圈上緩緩移動,最終,指尖落在地圖上一處,正是五個朱圈隱約交匯的核心區域!
    “鐵砂嶺......定然是這裏沒錯。”
    陸昭眉頭緊鎖,目光銳利如刀,反複審視著地圖上這片貧瘠的區域。
    “可為何......為何一點異狀都察覺不到?那東西,究竟藏在了哪裏?”
    不止陸昭在學堂裏抓破腦袋,龍雀衛也在鐵砂嶺邊緣一處茂密的林子裏抓破腦袋。
    半個月的監視,所見所聞卻平淡得令人懷疑。
    陸昭李幽幽二人每日不是教導那幾個頑童識字,便是閉門修煉,作息規律得如同真正在此隱居的落魄文人。
    更別提那書生模樣的男子氣息始終停留在淬血境,讓這群龍雀衛覺得屬實小題大做。
    “頭兒,還要等多久?”一名年輕龍雀衛低聲問道,語氣已有不耐。
    為首的龍雀衛首領孫俊凱是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他目光冷冽,聲音壓得極低:
    “娘娘有令,務必確認無誤,一擊必中......
    “但這般枯等確非良策......”
    孫俊凱沉吟片刻,眼中寒光一閃,“傳令,今夜子時,扮作流竄的馬匪,突襲那學堂!”
    “喏!”
    夕陽西下,將鐵砂嶺荒蕪的紅色山巒染上一片昏黃。
    陸昭如同往常一樣,背著手在趙家屯狹窄的土路上慢悠悠溜達,看似閑適,實則靈台清明。
    以自身血氣為中心,感知探查著每一寸土地,每一縷氣息,不放過任何一絲違和之處。
    忽然,這一次也與之前情況一般無二。
    就在陸昭搖搖頭準備回學堂時,一個從未見過的生麵孔闖入他的視野。
    那是個穿著粗布衣裳、挑著貨擔的漢子,麵容普通,扔在人群中毫無起眼的那種
    然而陸昭卻注意到這漢子的眼神卻在不經意間掃過學堂方向。
    雖不明所以,但陸昭還是不動聲色地踱步過去,臉上堆起讀書人慣有的客氣笑容,主動搭話:
    “這位兄台,瞧著麵生,是來收鐵砂的?”
    那漢子停下腳步,放下貨擔,用掛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把臉,憨厚一笑:
    “是啊先生,路過這邊,順道看看能不能收點好礦砂,這年頭生意難做喲......”
    “哈哈哈,誰說不是啊,世道艱難啊。”
    “話說近日州府鐵價如何?”
    陸昭狀若隨意地閑聊。
    “唉,波動大著呢,不好說,不好說。”
    漢子擺擺手,回答得滴水不漏,轉而問道,“先生是屯裏新來的教書先生?這窮地方,難得有您這樣的讀書人。”
    兩人又看似尋常地扯了幾句閑篇,那漢子便挑起貨擔告辭離去。
    陸昭看著他的背影,眼神微微眯起。
    這人腳步沉穩健碩,呼吸綿長,絕非普通行腳商人。
    隻是這人到底作何目的陸昭卻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疊鋼三年自問隻殺雞不殺人,也沒什麽仇家啊......
    回到學堂小院時,李幽幽已將那幫鬧騰的弟子送走,並將小院收拾得幹幹淨淨。
    此刻李幽幽正端坐在老槐樹下的石凳上,麵前小泥爐燒著一壺水,嫋嫋茶香飄散開來。
    見陸昭回來,李幽幽連忙起身斟了一杯熱茶遞過去。
    陸昭接過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李幽幽身上:
    “我教你的春雷劍法修煉如何?”
    “回大師兄,劍招早已熟記於心,隻是......總覺得還不夠圓融。”
    “嗯......今晚你就不會這麽覺得了......”
    “啊?”
    李幽幽最是討厭陸昭喜歡說些雲裏霧裏的話。
    陸昭將茶一飲而盡,背著手走進裏屋。
    “今晚,可不太平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