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莫問驚蟄,詩劍雙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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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昭有時候都懷疑,自己這具身體的原主,怕不也是個穿越來的同行?
    又是練劍又是作詩,骨子裏還透著股愛出風頭,喜歡人前顯聖的騷包勁兒。
    但偏偏就是這樣一個浪蕩子,留給他的記憶碎片裏,卻對這東麓湖的銀骨魚有著近乎執念的推崇,稱之為“天下一等一的無上美味”!
    每每想起,竟能勾得陸昭這曆經兩世的家夥都不由自主地分泌口水。
    今天,陸昭倒要親自嚐嚐,這銀骨魚究竟有何魔力,能讓原身那般念念不忘!
    浮台之上,一位受邀前來的修士出手了。
    他引動自身磅礴血氣,竟在夜空中幻化出一輪皎潔的彎月,高懸於東麓湖之上。
    隨著時間流逝,這輪彎月會逐漸變得圓滿,當它徹底化作滿月之時,便是詩會截止之刻,此法既風雅,又精準。
    陸昭老神在在地抱著胳膊,斜倚在船頭,看著各家小舟上的才子佳人們爭相吟誦。
    肚子裏裝著五千年的精華詩詞,陸昭自然穩坐釣魚台,純粹看個熱鬧。
    隨著時間流逝,銅鑼開始響了起來。
    然而這幾家小舟上傳來的詩句平平,無非是“酒香醇厚”、“解憂杜康”之類,周邊聽眾頓時發出一片笑聲。
    看著大家這般水平,衛晴也稍微放下心來。
    別人是即興作詩,而自家是開卷考,沒道理考不贏。
    又等銅鑼響了幾聲,衛晴抬手示意敲響銅鑼。
    【玉壺傾盡倚高樓,醉裏冰輪檻外浮。
    萬頃璃光融永夜,一川煙靄化清愁。】
    這首醉月吟一出,與前麵的即興詩句相比,瞬間高下立判,引得周邊畫舫上連連叫好,就連珠簾內也傳來幾聲好,算是拔了今晚的頭籌。
    隨著這首醉月吟一出,其他人再也不敢敲響銅鑼。
    見此情形,衛晴站在畫舫船頭,誌得意滿,本以為今晚詩會到此結束,銅鑼再次敲響!
    一個清亮的女聲,響徹湖麵:
    “玉碗盛來琥珀光,夜風送暖入東湖。
    不知魚王何處有,且盡金樽喚月出。”
    詩句靈動機巧,意境幽遠,尤其是出自一個少女之口,頓時引來湖麵一片喝彩!
    陸昭一聽這個聲音也不由得叫了聲好,沒想到李幽幽還有這般詩才。
    李幽幽在小舟上,聽到周圍的讚歎聲,不由得微微揚起下巴,心中暗喜。
    哼,看你陸昭還敢不敢小瞧人!
    而畫舫上的衛晴見狀大急,剛才這首並不比自己的差,可以說五五開,然而她衛晴不要五五開,隻要十零開!
    眼看空中血月越來越圓,衛晴連連催促身邊的文人墨客:
    “快!快想!絕不能輸給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野丫頭!”
    那些文人被逼得滿頭大汗,絞盡腦汁,終於在月亮即將圓滿的最後一刻,又勉強湊出一首。
    衛家仆從連忙舉起石子,瞄準銅鑼,就要擊響——
    然而,就在此時!
    “鐺!!!”
    一聲格外清脆、悠揚的鑼響,竟搶先一步,震撼了整個東麓湖!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卻看不見敲鑼之舟,本以為是惡作劇時,一個儒雅的男聲傳遍東麓湖。
    “君不見,麓湖之水天上來!”
    “奔流到海不複回......”
    此句一出,雄厚的氣勢瞬間席卷全場,瞬間將之前所有吟風弄月的小家子氣衝得七零八落!
    隻見一艘不起眼的扁舟上,一個背著布包的青衫書生,背著手緩緩出現在湖上。
    正是陸昭!
    陸昭迎著無數道或好奇、或驚訝的目光,清了清嗓子,繼續朗聲吟道。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
    “朝如青絲暮成雪......”
    這兩句一出,東麓湖上許多上了歲數的官員遊客,心尖猛地一顫,頓時黯然垂淚。
    畫舫上,衛晴臉色極其豐富,既有對陸昭文采的欣賞,又有滿滿的不甘。
    董心武更是把牙齒都咬碎了,這些文士都是他花錢請來的,本想在這詩會上奪魁,贏下魚王的同時也贏下衛晴的芳心。
    沒想到此刻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自己不僅前功盡棄,最為關鍵的是在表妹這裏落了麵子。
    “表妹,不要擔心,這小子的詩不扣題,作得再好也沒用!”
    董心武也分不清自己這話是寬慰還是欺騙。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這四句如同平底驚雷,整個東麓湖徹底沸騰起來!
    “好!!!”
    “好詩!”
    “千金散盡還複來!何等豪邁!何等氣魄!”
    “此句當浮一大白!”
    “就憑此四句,此詩當冠絕今夜!”
    湖中所有人都被這詩句中蘊含的極致自信、灑脫不羈所震撼、所感染!
    歡呼聲、讚歎聲、酒杯碰撞聲、絲竹管弦聲,響徹湖麵!
    就連湖底的銀骨魚也仿佛被這豪情感染,紛紛躍出湖麵,在月光下化作一道銀色的流光。
    陸昭就這樣站在舟前,任小舟將自己送到湖心。
    月光下,陸昭的詩也終於到了尾聲。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萬古愁!”
    隨著陸昭緩緩吟出最後三個字,整場東麓湖詩會也犯到達了最高潮。
    “快!快去敲鑼!我們還有詩!還沒結束!”
    董心武麵色慘白,如同輸紅眼的賭徒,歇斯底裏地催促仆從。
    衛晴看著表哥這般失態癲狂的模樣,眼中鄙夷之色更濃,猛地一掌拍在欄杆上,厲聲喝道:
    “表哥!不要再胡鬧了!徒增笑料!”
    “可是......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衛晴打斷他,聲音冰冷。
    “輸了就是輸了!衛家輸得起詩,輸不起人!不要再讓人看我們衛家的笑話!”
    她徹底厭煩了這個蠢笨如豬的表哥,拂袖轉身,“我累了,你自己玩吧。”
    陸昭自然不知自己已被董心武深深記恨,他隻覺得胸中暢快淋漓,一股難以言喻的舒泰貫通全身。
    這就是裝逼的感覺嗎?
    這就是人前顯聖的快樂嗎?
    壞了......我好像......被原身帶歪了......
    正當陸昭反省自己時,一個清脆雀躍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大師兄!”
    隻見李幽幽駕著小船飛快地靠了過來,俏生生地立在船頭,小臉因激動而泛著紅暈,眼睛亮得如同星辰。
    “大師兄!你太棒了!”
    看著月光下青衫磊落,詩驚四座的陸昭,李幽幽隻覺得一顆芳心砰砰狂跳。
    再也抑製不住滿腔的傾慕與歡喜,毫無保留地,徹底係在了眼前這個人身上。
    “小友,好詩才!可否登台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