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搞……注冊域名？嗬，還挺新鮮。”
    那時候的網吧，十台電腦九台都在打《傳奇》，剩下一兩台也多半在刷《冒險島》。
    可陳立點開的那個網頁，滿屏英文縮寫和後綴選項，和周圍的打打殺殺格格不入。
    陳立此刻卻顧不上這些，心裏像炸了個雷。
    這姑娘……他見過！
    不是在現實裏，是在上輩子追過的電視劇裏！
    而且，不是《人民的名義》裏的角色！她明明是《破事精英》裏那個脾氣古怪、技術逆天的女程序員——歐陽莫非！
    可眼前的歐陽莫非比劇裏還誇張，穿的是鉚釘皮衣配破洞褲，臉上妝濃得像演舞台劇，看著頂多十七八歲，還沒成年。
    她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陳立腦子裏一團亂，但有一點他忽然想通了——
    這地方，可能不是單純的“人民的名義”世界。
    而是……所有電視劇混在一起的大雜燴！
    之前隻碰見侯亮平、鍾小艾、祁同偉這些人，估計是因為他一直待在漢東大學，圈子太小。
    現在剛來個網吧，立馬冒出個《破事精英》的人物，那以後會不會哪天突然撞見個古裝宮鬥妃子，或者科幻片裏的外星人？
    正胡思亂想呢，歐陽莫非斜眼一掃，語氣吊兒郎當。
    “你們懂電腦不？”
    祁同偉一臉懵，趕緊擺手。
    “我不行，他行。”說著一指陳立。
    歐陽莫非上下打量陳立幾眼，嘴角微揚。
    “注冊這些亂七八糟的域名，想倒賣賺錢？”
    陳立苦笑。
    他當然知道，眼前這姑娘別看穿得像個不良少女，實際是個天才。劇裏她十五歲就能黑進政府係統，代碼寫得比小說還流暢。
    哪怕現在年紀小，估計也在網絡圈子裏混得風生水起。
    想到這兒，他腦子裏突然閃過一道光。
    他自己對互聯網賺錢門兒清，可技術太渣，幹瞪眼沒法落地。
    但有人能啊——眼前這位不就是現成的高手？
    “你好，我叫陳立。”
    他伸手過去，歐陽莫非瞥了他一眼，無所謂地伸手碰了碰。
    “歐陽莫非。”
    果然！真是她！
    隻是現在的她，像是個輟學出走的問題少女，渾身寫著“別惹我”。
    “你覺得，光靠注冊域名能發財？”她冷笑一聲。
    她這麽問，陳立反倒明白了——她八成是缺錢，才對這種“撈偏門”的事感興趣。
    “域名隻是開胃菜。”陳立慢悠悠地說，“互聯網是個沒挖透的金礦，底下埋著金山銀山。”
    這話一出，歐陽莫非挑了挑眉，嗤地笑出聲。
    “礦你都挖到了，煙還抽三塊一包的紅梅？”
    說完不客氣地伸手，從煙盒裏抽出一根，啪地點上，深深吸了一口。
    陳立也不惱，笑著接話。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別笑話窮小子。”
    他頓了頓，盯著她說：“歐陽同學，我有個能賺大錢的點子。但我技術不行，要找個懂行的搭檔。你要是願意，咱倆聯手，保證幹出名堂。”
    “說來聽聽。”
    “嘿嘿，這是商業機密，不能隨便講。”
    這招欲擒故縱還真管用，歐陽莫非眯起眼。
    “我懂技術，你說說看，有啥想法？”
    “哦？”陳立故意抬眉，“你拿啥證明你真會？”
    歐陽莫非翻了個白眼，一把推開他，坐到電腦前。
    手指在鍵盤上劈啪一陣敲，動作快得帶風。
    幾秒後，她壓低聲音：“搞定了。這台機現在不用計費，隨便玩，隻要你別被網管抓到。”
    陳立笑了。
    這種小防火牆，對她來說就跟玩具一樣。
    哪怕她現在還是個孩子，可天才就是天才，擋都擋不住。
    “餓了，走，外頭吃點？我們請你。”
    “行啊。”
    看她一身非主流穿搭，就知道她現在日子不好過，心裏也亂。
    加上陳立和祁同偉長得正，說話也客氣，不像壞人，她一點防備都沒有。
    到了路邊大排檔，陳立一拍桌子。
    “偉子，給我一百。”
    祁同偉眼睛瞪得像銅鈴。
    “我沒錢啊！”
    “別裝了，你左鞋墊三百，右鞋墊五百，我門兒清。”
    祁同偉咬牙切齒。
    不是他摳，是真窮。
    那八百塊是他全部家當，夠撐一學期飯錢了。
    陳立張嘴就要一百，跟割他肉似的。
    可左思右想，他還是低頭脫鞋，從濕漉漉的鞋墊裏抽出一張皺巴巴、帶著汗味的百元鈔。
    “小立，你該不會是想追她吧？”
    “追你個頭！”陳立搖頭，“我是想跟她做生意。”
    他壓根沒提還錢的事，但心裏清楚，祁同偉是兄弟。
    等他賺了錢，少不了他的。
    烤串端上來，啤酒倒滿，歐陽莫非二話不說，抓起一串就啃。
    那架勢，跟三天沒吃飯似的，肉汁都順著手指流。
    祁同偉一看，心疼啊——這可全是花他錢買的！
    立馬也抄起串兒，開始猛吃。
    三個人一句話沒說，埋頭狂吃，直到歐陽莫非摸著肚子打了個響亮的嗝，才開口。
    “飯吃得差不多了，說吧，啥賺錢路子？”
    陳立擦擦嘴，又點了一支煙，語氣沉下來。
    “我想做個論壇。”
    歐陽莫非一愣。
    “論壇？現在網上這種地方多如牛毛，少說得有上百個。而且壓根賺不了錢，你還想靠它發財？”
    陳立喝了一口啤酒，潤了潤喉嚨。
    他當然知道論壇早就不新鮮了。
    現在正是這玩意最火的時候，市場擠滿了人，他連個先發優勢都沒有。
    更別說錢——他兜比臉還幹淨。
    吃頓燒烤還得掏兄弟鞋墊裏的私房錢。
    但他不急，繼續說：
    “我要做的，跟那些專業論壇不一樣。網友可以自己開板塊，想聊啥就建個地兒。說它是論壇，其實更像是……圈子。”
    “比如你喜歡《傳奇》，就搞個遊戲專區；愛養貓，就建個貓奴群聊；追星？也能開個專屬粉絲團……”
    “與其叫論壇，我倒想叫它——貼吧。”貼吧到底怎麽搞錢，陳立沒跟歐陽莫非細說。
    但他清楚，這種靠圈子聚人的貼吧，比那些太專業的論壇更容易留住人，流量也大得多。
    上輩子他記得，百度退出貼吧後，這玩意兒還火了整整十年才慢慢涼下來。
    而且他知道，2004年這個時間點，百度馬上就要上市了，公司正到處收購互聯網項目來充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