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間時，她趕緊理了理衣服，順了順頭發。可臉上的紅暈，一時半會兒褪不下去。
    客廳裏，歐陽莫非正坐在電腦前忙活。
    奇怪的是，今天從陳立和鍾小艾進門開始，她就一直冷著臉，一句話不多說。
    平時她雖然也有點拽，一副酷酷的樣子，但像今天這樣冷淡，還是頭一回。
    “陳立，服務器得買了。貼吧流量漲太快，幾台舊電腦撐不住。”
    “還有，咱們這網速太慢，得想辦法升級。”
    以前貼吧隻是小打小鬧，現在才算真正做起來了。
    可做互聯網，越紅就越燒錢。
    除了寬帶、服務器，人手也不夠。
    每一項，都要砸錢。
    陳立最近賣了幾個域名，賺了十幾萬，可這麽花下去，遲早要見底。
    再加上04年世界杯馬上要開始，他琢磨著，得去找鍾小斌聊聊了。
    “行，你放心，我回頭就安排。”
    鍾小艾趴在陳立背上，好奇地看著屋裏一排正在運行的電腦，還有飛快敲鍵盤的歐陽莫非。
    她見識不差，但對互聯網這一行，還是有點陌生。
    “小立，歐陽真厲害。”
    “那是。”
    “她還沒成年吧？我覺得她天賦這麽好，應該繼續讀書，將來更不得了。”
    “嗯，以後我會考慮。”
    陳立心裏其實也有打算。
    歐陽莫非現在本事是自學的，年紀又小，還沒完全成長起來。
    等事情穩了，送她去深造，是遲早的事。
    就在這時，陳立的手機響了。
    “喂？”
    “你好，是陳立嗎？我是蘇明玉，我想加入你們工作室。”
    “好，歡迎。”
    他牽著鍾小艾去接人，心裏總算踏實了點。
    來了個懂銷售的幫手，他這當老板的也能輕鬆些。
    “招到新人了？”
    “嗯，漢東師範的，看著挺有銷售天賦。”
    “男的女的？”
    這一問，陳立有點尷尬。
    “女的。”
    鍾小艾立馬擰了他腰一下，瞪眼道：
    “你怎麽淨招女生？”
    “咳咳，人來了。”首先，蔡成功沒坐牢，但要被關十五天。
    這事兒按說不算太糟，可還有個條件——他得賠一萬塊錢，算是私了的補償。
    更麻煩的是，這筆錢，蔡成功非要侯亮平來掏。
    不掏？那就把侯亮平也扯進來，咬出他是背後主使。
    那年頭，就算侯亮平家底厚實，一萬塊也不是小數目。
    關鍵是他要是跟家裏要這筆錢，就得把整件事說清楚。
    沒追到鍾小艾，反而被陳立算計得這麽慘，回去肯定會被爸媽罵個半死。
    侯家人不看過程，隻看結果。失敗就是失敗，沒借口。
    而這，還隻是倒黴的開始。
    第二個打擊來了——侯亮平被學生會開除了。
    別小看漢東大學的學生會，那可是真有影響力的組織。
    原本侯亮平還盤算著，等現任會長王凱畢業了，自己爭一把會長位子。
    這個職位不光能風光一時，寫進簡曆裏也特別加分。
    可現在呢？別說當會長了，連學生會的邊兒都摸不著了。
    第三個壞消息緊跟著砸下來。
    校領導聽說了學校裏的風言風語，再加上那天景茶當著全班的麵把他帶走，場麵難看。
    按規矩，這種事早就該處分了。
    但顧及侯家麵子，處分沒給，可把他的檔案晉升資格給掐了。
    高育良教授親自幫忙說情，也沒用。
    學校得平衡輿論，學生的眼睛可都盯著呢。
    幾天前，侯亮平還是新生裏的尖子生，未來前途一片光明。
    這才幾天啊，整個人跌進穀底，還被人起了個外號——
    福利哥。
    他後不後悔？應該後悔。
    但他後悔的不是坑了陳立，而是恨自己做得不夠幹淨，留下破綻。
    “啥？你要搬寢室？”
    看到侯亮平拎著行李回來收拾，陳海一愣。
    “猴哥，咋回事啊？”
    侯亮平冷冷瞅他一眼，扔下一句：
    “你說呢？你真不知道為啥？”
    沒錯，他要搬走。
    503寢室裏，祁同偉和陳立穿一條褲子，關係鐵得很。
    陳海是中間派，誰也不站，但心眼不傻。
    侯亮平本來待得就不舒服，現在出了這事兒，更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每次看見陳立，心裏就冒火。
    “唉，大家都是同學……”
    陳海歎了口氣。
    他不蠢。
    陳立整侯亮平，還不是因為侯亮平先動手的？
    “少在這兒裝好人！”侯亮平突然爆發，
    “陳立設局害我，你真一點都不知道？”
    陳海沒吵，默默走回床邊，躺下了。
    他心裏想：你被人報複，不就是因為你自己先惹事嗎？
    聽說侯亮平搬走了，陳立沒啥反應。
    祁同偉倒挺高興。
    從開學第一天起，他就跟侯亮平不對付。
    家境比不過人家，可打架他不怕他。
    在陳立搶走鍾小艾之前，跟侯亮平吵得最多的人就是他。
    “這下清淨了，以後弟妹來串門也不尷尬了。”
    大學裏有個不成文的規矩——
    男生進女寢是大忌，可女生來男寢，宿管一般睜隻眼閉隻眼。
    所以小情侶之間，女生去男友宿舍坐坐很常見。
    有些膽大的，幹脆就在寢室裏親親我我，省了開房錢。
    可之前有侯亮平在，鍾小艾一次都沒來過503。
    “宿舍本來就緊張，走一個，肯定要補一個。新來的到底啥樣，誰也說不準。”
    聽說晚上要來新室友，陳立特意回寢室等著。
    剛推開門，看清新來的人，他一愣。
    這小夥子瘦是瘦了點，但長得精神，一笑起來挺親和，一看就是容易讓人信任的類型。
    “你好，你就是陳立吧？我是新來的。”
    “我叫江陽，法學係大一新生，請多關照。”
    陳立呆了一下，還是伸手握住了對方。
    是的，這個503的新室友，是個劇情人物。
    但不是這一部劇裏的，而是另一部劇的角色。
    他是《沉默的真相》裏的江陽。
    那個為正義耗盡一生，最終燃燒自己的檢察官。
    陳立上輩子追劇時，其實不太喜歡太“正”的角色，總覺得假、太理想化。
    可江陽不一樣。
    他真實，他執著，他讓陳立心頭一顫。
    而現在，這個人還年輕，正活生生地站在他麵前。
    “你好，江陽。”
    握手的那一刻，陳立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他要改寫江陽的命運。
    隻要他在，就絕不讓江陽走上那條充滿遺憾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