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灰色地帶的生意，往往也藏著不少見不得人的事。
    “小立，你喜歡看球，咱買幾張體育彩票不就行了？這地方，我看一個正經人都沒有。”
    祁同偉很有保鏢的自覺，一進門就開始四處打量，把每個陌生人都當可疑分子。
    而陳立卻很淡定，一點緊張的樣子都沒有。
    他手裏的十幾萬，想靠體彩翻倍太難了。隻有這種私莊，才有可能一搏。
    當然，這條路到底能不能賺到錢，他自己也沒把握。
    畢竟上輩子的世界杯是06年，這一世卻提前到了04年。
    而且他也記不清每場比賽的具體結果，隻能模糊記得幾場關鍵對決。
    比如八分之一決賽，烏子超常發揮，點球三比零淘汰瑞子。
    還有決賽，意子靠點球六比四幹翻法子。
    這些重頭戲他還記得點，但小組賽和一些弱隊的比分，早就忘得一幹二淨。
    正因如此，雖然世界杯早早就開賽了，他一直沒出手，等到八分之一決賽才聯係鍾小斌。
    今晚這場，就是烏子爆冷晉級的那一場。
    陳立打算先試試水。如果結果真和記憶一樣，那這條路就穩了。
    要是成功了，單靠他腦中的比賽記憶，每四年就能撈一筆橫財。
    “你好，下五千，買比分，烏子三比零。”
    陳立和祁同偉在這酒吧連卡座都沒混上，隻能坐在吧台。這位置還是鍾小斌提前打了招呼，不然兩個大學生根本進不來。
    可陳立一開口就是五千，連下注的女服務員都愣了一下。
    五千在外頭是筆大錢，但在這兒真不算什麽。
    屋裏這些中年男人，哪個不是公司老板、行業能人，錢包鼓得很。玩球這種事，他們下注從來不手軟。
    不過大多數人隻買輸贏，就算比分賠率高，但風險也大，一般人都不敢碰。
    再說了，正常人買比分，頂多選一比零、零比零、一比一這種穩妥的。
    三比零？還是烏子贏三比零？這在懂行的人眼裏，純粹是拿錢打水漂。
    “你確定？”
    女服務員見陳立長得帥，好心問了一句。
    “確定。”
    這兒最低下注是五百，但陳立覺得，既然是實驗，就得來真的。
    真輸了，他以後也不碰世界杯了。
    “好，票給你，收好。”
    祁同偉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
    五千啊，就這麽扔出去了。在他們村裏，普通農戶辛苦種一年地，收入還不到兩千。
    可陳立扔錢跟扔紙似的，眼睛都不眨。
    祁同偉有時候真想不通，明明都是窮地方出來的，怎麽陳立就這麽不像“正常人”？
    就在他心裏七上八下時，酒吧裏突然騷動起來。
    烏子對瑞子，比賽開始了！“小立，要是……要是真贏了，咱們能拿多少？”
    “三十倍賠率，你自己算算。”
    “啊？”
    祁同偉呼吸一滯。
    五千塊翻三十倍，那就是十五萬！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這五千塊直接沒了，一分不剩。
    酒吧的包間區。
    一般人走進這家酒吧，都會覺得大廳挺小。
    其實不是，真正的原因是——大部分空間都被改造成了隱蔽的私人包間。每個包間都有五十多平，裝修比外麵豪華多了。
    但要是沒人帶路，普通顧客根本找不到這些包間的門在哪，連個影子都看不見。
    此刻，在最大的一間包間裏，一個麵容英俊的男人正盯著電視看球賽，旁邊的人正低聲匯報。
    “兵哥，鍾總介紹的那個大學生，押了烏子三比零，一把就扔了五千。”
    這個男人叫洪兵，三十出頭，是這家酒吧的老板。不過，這隻是他名下眾多生意中的一個而已。
    聽到匯報，洪兵眉頭一皺。
    陳立這種下注方式，明眼人一看就是在瞎扔錢。
    這時，旁邊一個瘦高個、留著怪異山羊胡的男人開口了：
    “他就隻押了三比零？別的都沒壓？”
    “對，就這一注。”
    “我靠，這不是胡來嗎？這小子到底懂不懂規矩？”
    也不是沒人押三比零這種冷門比分，膽大的人多了去了。
    但真正懂球的，都會分散下注，正著反著都押一點，金額也不一樣，這樣輸贏能互相抵一抵。
    這麽玩，贏的可能少點，但至少不會血本無歸。
    洪兵沉默幾秒，開口道：
    “等比賽結束，要是那學生輸了，悄悄把五千還他。”
    “啊？兵哥，這……不太合規矩吧。”
    下注就是下注，錢出去了就不能退，哪有輸了還能拿回來的道理？
    但洪兵有自己的考慮。
    “那學生，跟鍾家關係不一般。”
    “五千塊不多不少，交個朋友。這種人錢咱們不能賺，今天賺了，明天可能賠得更多。”
    “鍾小斌幫過我不少忙，他介紹來的人，得給麵子。”
    洪兵背景複雜，有人叫他老板，也有人知道他坐過牢。但在很多人眼裏，他就是“大哥”。
    他請過的客人，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
    所以他很清楚，有些人動不得，鍾家就是其中之一。
    在他眼裏，陳立八成是鍾家哪個閑著沒事亂花錢的少爺。
    不然鍾小斌怎麽會特意打招呼？沒點關係，人家會推薦？
    “兵哥，那……要是他真贏了呢？”
    “照賠，一分不少。”
    酒吧大廳裏，祁同偉死死盯著屏幕，連眨眼都不敢。
    反觀陳立，興致不高，根本不看比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威士忌，純喝，連冰都不加。半場下來，他已經幹了二十多杯。
    女服務員看他這喝法，幹脆不一次次倒了，直接拎了整瓶放在他麵前，讓他自己倒。
    在她看來，這小夥子長得挺帥，但狀態不太對勁。
    錢扔出去五千，也不看球，光喝酒，他到底圖個啥？
    但陳立心裏清楚——如果他沒記錯，這場比賽常規時間，就是零比零。
    勝負要靠點球大戰才能分出來。
    所以在這之前，確實沒啥可看的。
    可祁同偉不知道啊。
    眼看下半場快結束了，比分還是零比零，他心裏涼了半截。
    完了完了，小立那五千塊，徹底打水漂了。
    隻剩最後十分鍾，以烏子那水平，還能連進三球？開什麽玩笑！
    大廳裏不少人也是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