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不能懂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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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在陳明安的眼裏,她所有的體麵都是他的,甚至早就嫌棄她是個鄉村野婦,連計較都覺得是在浪費心思,全然忘了在西北她也是曾和他並肩作戰過的。
    這些日子,她不是沒察覺陳明安的變化,隻是總想著,她與陳明安不過是搭夥過日子,隻要忍一忍,隻要思舟能在陳家安穩長大,她便一切都可以不計較,可如今,他跟李嫣兒這般親密,甚至還在外人麵前詆毀自己,她還有什麽理由自欺欺人?
    陳家,早已不是她和思舟的避風港了。
    既如此,她必須早做準備,不能等著被人給趕出去。
    引路的宮女也看到了回廊那頭的景象,臉上露出幾分同情,悄悄抬眼看向宋爾雅,見她臉色蒼白如紙,不知要不要將此事告知陛下才好。
    好一會兒功夫,宋爾雅深吸一口氣,聲音淡淡:“我們快走吧,可別叫貴妃娘娘等急了。”
    “是。”
    宮女顯然沒料到宋爾雅竟然半分不計較,連忙應下,繼續引路。
    水榭仍舊是一片熱鬧景致,宮燈掛在亭子廊上,竟是別有幾分雅致。
    宋爾雅被引到江夢璃麵前,盈盈一拜:“臣婦回來遲了,還請貴妃娘娘恕罪。”
    江夢璃並沒急著應答,目光卻是落在了她身上那衣裳上頭,一眼便認出是宮裏的東西,而非是蘇扶盈方才給的那件。
    “陳夫人身上的衣裳倒是秀雅,不知哪裏來的,本宮也想做件一樣的。”
    她的話分明試探。
    宋爾雅心中忐忑,不自覺捏住了自己的手,輕聲道:“方才陛下瞧見臣婦身上的衣裳髒了,命人送來的,應當是哪個宮女的衣裳,比不得貴妃娘娘的衣裳華貴。”
    果然是周宴珩。
    江夢璃握緊了手裏的帕子。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一個鄉下來的粗鄙婦人,到底有哪裏好,竟然能讓周宴珩一次又一次偏袒她,而自己,當朝貴妃,陪伴了他這麽多年,他對自己卻仍舊冷淡。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將心中的嫉妒壓了下去。
    “原來如此。”江夢璃努力維持著自己麵上的得意,這才反應過來宋爾雅是自己一人回來的,眉眼間不覺帶了幾分譏笑,問道,“隻是陳夫人怎麽是自己回來的,方才陳將軍和李小姐一同去尋你了,你難道沒瞧見?”
    宋爾雅臉色難看了幾分。
    方才的那些事情,她自己知道也就是了,要是真的鬧得眾人皆知,陳家沒有臉麵,她自己也沒有臉麵。
    她搪塞道:“想是方才臣婦著急回來,便叫宮女帶著繞了小路,這才錯過了。”
    話音落下,不遠處便傳來了腳步聲。
    陳明安和李嫣兒並肩回來,二人臉上還帶著笑意,頗為郎才女貌。
    不知情的隻怕會將二人認為夫婦。
    宋爾雅看到這一幕,眼底卻沒有半點波瀾。
    反倒是陳明安。
    他方才說了那些話,如今自然是有些心虛的,如今見了宋爾雅,連忙露出了關心的神色,道:“雅雅,原來你已經回來了,我方才去偏殿尋你,撲了個空,正擔心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呢。”
    要非是方才看到他眼中的笑意和輕鬆,隻怕宋爾雅是真的信了這話。
    她沒有言語。
    江夢璃卻是很滿意宋爾雅的反應,故意笑道:“本宮方才遠遠看著,還以為是哪裏來的新婚小夫妻,沒想到是陳將軍和李小姐,你二人倒是登對。”
    “貴妃娘娘說笑了。”李嫣兒麵露羞澀,卻得意的看了宋爾雅一眼,“陳夫人還在這,這話難免會叫人誤會,要是因此讓陳夫人和陳將軍生了嫌隙,倒是嫣兒的不是了。”
    她這話雖然大度,可分明帶著耀武揚威的意味。
    江夢璃也連忙道:“說的是,倒是本宮魯莽了,陳夫人可千萬別怪罪才好。”
    宋爾雅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攥緊了,淡淡說:“貴妃娘娘說笑了,不過一句玩笑話,臣婦哪會放在心上。”
    這話落到陳明安耳朵裏,倒成了宋爾雅識大體的證明。
    他鬆了口氣,趕緊打圓場:“還是雅雅明事理,嫣兒也是擔心你,方才在偏殿附近找了好一會兒呢。”
    說著,還不忘給李嫣兒遞了個眼色。
    李嫣兒立刻順著話頭接上來:“是啊陳夫人,我和明安哥哥都快急壞了,好在你平安回來,不然我都要自責了。”
    她語氣軟乎乎的,眼底卻藏著點不易察覺的得意,好像自己才是跟陳明安心意相通的那個人。
    江夢璃見目的達到,便笑著抬手:“好了好了,人都到齊了,快入席吧,再耽誤下去,這菊花釀都該涼了。”
    眾人紛紛坐下,宋爾雅被引到陳明安身邊的位置,對麵正好是李嫣兒。
    席上的菜挺精致,水晶肘子泛著油光,蟹粉豆腐冒著熱氣,還有那碟撒了桂花的糯米糕,看著就讓人想動筷子。
    可宋爾雅捏著銀筷的手,半天沒動,隻覺得食不知味。
    陳明安並沒立刻察覺到她的異常,隻顧著對李嫣兒噓寒問暖,不停地往她的碗裏夾菜,柔聲道:“嫣兒,我嚐著這肘子很是地道,你快嚐嚐,你身子弱,可得多吃點補補。”
    宋爾雅看著這一幕,心裏已經掀不起任何波瀾。
    看來她得加快離開陳家的動作了。
    她一心想著日後要帶著思舟去哪裏安家,一時不慎,竟打翻了手邊已經見底的茶盞。
    陳明安這才注意到了她的異常,皺起眉頭,語氣裏帶了些許的不耐煩:“你今日怎麽這般毛手毛腳的,我不過是對嫣兒多照顧些罷了,你怎麽就這麽容不下呢,難不成是覺得得了五品宜人的誥命,便可以為所欲為了?”
    “我沒有。”宋爾雅懶得計較他的這些話,淡淡應道。
    可她這個樣子落在陳明安的眼裏仍舊是在耍小脾氣,忍不住再次開口訓斥:“你今日屢屢出風頭,絲毫不顧陳家的臉麵,我已經不同你計較了,如今我不過是看在嫣兒方才找你也出了力的份上才對她多看重些,你怎麽又胡鬧了?”
    “雅雅,你不能懂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