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9章 什麽叫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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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趁此機會直接休了她,也好……”
    徐氏的話還沒說完,不遠處就傳來了奶呼呼的聲音:“爹爹,你這才回來有沒有給我帶張伯伯家的糖糕?我已經許久沒有吃過了,很想呢!”
    思舟直接衝到了陳明安的麵前,抱住他的大腿,仰起頭來,臉上洋溢著笑意。
    要是往常,陳明安自然會與思舟好好親近一番,可這些日子的這些事情,讓他也開始懷疑。
    思舟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日子?
    尤其是這眉眼,越發不像自己了。
    “爹爹?”思舟見他遲遲都沒有反應,眼中滿是不解。
    徐氏本就心中有氣,看到這一幕,心中竟有幾分得意。
    她一把將思舟從陳明安的懷裏拉開,語氣尖酸:“沒眼力的東西,難道沒看出你爹現在不想理你嗎?也是,還不知道你是不是安兒的兒子,倘若不是,我們陳家這麽多年可就是給別人養了孩子,如何還能接受你呢?”
    “我勸你這個野種還是滾回你們的院子去,也省得在這礙眼。”
    思舟小小的身子猛地一顫,抱著陳明安大腿的手瞬間鬆開,往後退了兩步,大眼睛裏滿是錯愕與惶恐。
    “我不是野種……我是爹爹的兒子……娘說的,我是爹爹的親兒子……”他一邊哭,一邊往宋爾雅的方向跑,小腳步踩在積雪上,發出簌簌的聲響。
    宋爾雅伸手擦掉他臉上的淚水,抬頭看向徐氏時,眼底的溫順早已褪去,隻剩冰冷的怒意:“老夫人,思舟是陳家的長孫,是明安的親兒子,您怎能用這般惡毒的話咒他?您也是做祖母的人,就不怕遭天譴嗎?”
    “天譴?”徐氏冷笑一聲,雙手叉腰,擺出一副蠻不講理的模樣,“我不過是說句實話!這孩子眉眼半分不像安兒,京裏的流言都快傳瘋了,你以為捂著眼就能當沒看見?我看你就是心虛,怕我們查出這孩子的真身世!”
    陳明安站在一旁,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思舟,又看了看宋爾雅眼底的怒火,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要非是因為宋爾雅,自己今日也不會被陛下訓斥,更不可能被人指指點點。
    他立刻開口訓斥:“雅雅,你就是這般教孩子的?娘不過是說了句玩笑話,他便這般頂撞,哪裏有半分孝順的樣子,還有你,教不好孩子,就把思舟給母親教,怎麽還能對我娘說這樣的話,難不成是覺得有了誥命,就可以騎到我娘頭上作威作福了?”
    聽得這劈頭蓋臉的訓斥,宋爾雅擰了眉頭。
    她雖然早就想到陳明安回來並不會為他們母子出頭,可她受委屈無妨,絕對不能讓思舟也跟著受委屈。
    “明安,難道你也覺得思舟不是你的兒子,所以才不去反駁這些話?”她反問。
    陳明安一時語噎。
    他如今隻是有所猜測,並非認定了思舟是野種。
    更何況陛下才斥責了他,他自然不能再這件事情上做文章。
    陳明安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清者自清,你這般解釋,豈不是叫人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何況,娘又不是外人,也是為了陳家好,你將事情說清楚也就是了,怎麽還能說得這般難聽呢?”
    “我離京的這些日子,你不能安分持家,甚至不守婦道,教子無方,頂撞長輩,甚至還使得整個陳家都生活在流言蜚語之中,你這主母到底是怎麽當的?”
    “雅雅,你能不能懂事些?”
    李嫣兒聽到這些訓斥,瞬間便將方才的那些不快拋到腦後。
    要是二人翻了臉,自己便可以名正言順嫁入陳家了。
    宋爾雅更是覺得這些話十分可笑。
    自己委曲求全,不叫懂事?
    自己逆來順受,不叫懂事?
    自己看著還沒名分的李嫣兒登堂入室,不曾動怒,不叫懂事?
    她漸漸控製不住自己心頭的怒火,眼神銳利的掃過在場的幾人,冷笑一聲:“那你倒是告訴我,什麽叫懂事?”
    “是任憑老夫人斷了我們的炭火,克扣我們的膳食還要忍辱負重?還是聽著外人散播‘思舟身世不明’的流言,也要當做沒聽見?甚至,在老夫人當眾罵思舟是野種的時候,還要感恩戴德,說一句‘教訓的對’?”
    “陳明安,你莫不是忘了,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娘子,思舟是你的親生兒子!”
    陳明安被問得啞口無言,隻能皺著眉頭,強撐著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是叫你別這麽衝動,有話好好說就是,何必鬧得人盡皆知呢?”
    “況且,你所說的這些,怎麽可能會是真的,娘一向疼愛你和思舟,外人更是不可能知道府上的事情,分明是你自己不安分,這才招惹了這麽多的事情出來,娘也是為了你好,可你呢,非但不領情,甚至還告到宮裏,難道就不怕影響我的前程?”
    要說他先前不明白陛下話裏的深意,如今便是徹底明白了。
    必然是宋爾雅去宮裏胡說八道,這才連累了自己。
    宋爾雅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冷哼一聲:“陳明安,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我什麽時候去宮裏告過狀?老夫人斷我們炭火時,我沒去,扣我們膳食時,我沒去,李小姐散播思舟身世流言時,我還是沒去,倒是你,在禦書房被陛下訓斥,不想著自己治家無方,反而將所有過錯都推到我頭上。”
    “你怎麽不問問,是誰在你離京後,任由李小姐登堂入室,是誰縱容老夫人苛待我們母子,是誰讓陳家的流言傳遍京城?”
    “你口口聲聲說‘娘疼愛我們’,可她剛才罵思舟是‘野種’的時候,你怎麽不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你說‘外人不知道府上的事’,可李小姐在京中散播流言時,你又在哪裏?”
    “陳明安,你別再自欺欺人了!你不是不知道誰在挑事,你隻是怕得罪李家,怕影響你的前程!在你眼裏,我和思舟,從來都比不上你的官位重要!”
    宋爾雅從懷中掏出那張泛黃的醫案,一字一句道:“這是當年西北穩婆寫的醫案,上麵有她的畫押和手印,清清楚楚記著我當年早產的情形,思舟是不是你的兒子,醫案為證,軍戶家眷也可為證,我手裏還有這些日子,老夫人克扣用度的賬目,就連下人被買通作偽證的證詞也在我手裏,你們再敢逼迫,我就帶著這些證據去禦史台,讓全京城的人都看看,陳家是如何苛待發妻、汙蔑親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