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集 異世荒原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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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個回歸的感覺是冷。
    不是雨天裏那種被雨水澆透的濕冷,也不是冬天騎電瓶車時那種刮在臉上的幹冷,而是一種更深層、更刺骨的寒——像有無數根凍得發硬的細針,正順著她的毛孔往裏鑽,紮進皮膚下的血管裏,把血液都凍得發僵。她甚至能感覺到,這股寒氣正沿著骨頭縫蔓延,從手腕的骨頭,到膝蓋的關節,再到後背的脊椎,每一處都在隱隱發疼,像是要把她的骨架徹底凍脆。
    緊接著是疼,密密麻麻的疼。肩膀處最先傳來反應,上次摔倒時磕到的地方,此刻像是被人用鈍器反複捶打,鈍痛中帶著尖銳的刺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肌肉,疼得她想皺眉,卻連動一下眉毛的力氣都沒有。胯骨也一樣,碰在地麵上的那塊皮膚,已經腫得發硬,稍微一動,就有一股劇痛順著大腿蔓延開來。手臂上的擦傷更甚,結痂的地方被寒氣凍得裂開,細小的血珠滲出來,又很快在皮膚表麵凝結成冰晶,癢得鑽心,又疼得不敢碰。
    這兩種極端的感覺,像兩隻冰冷的手,粗暴地拽拉著她的意識。之前那種無邊無際的黑暗,那種連思維都要凝固的虛無感,正在被一點點撕裂。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慢慢回籠,像沉在水底的人,正掙紮著向上浮,每上浮一寸,都要對抗著巨大的阻力。
    “咳……”一聲極其微弱的、近乎**的吸氣聲,從她喉嚨裏擠了出來。喉嚨幹澀得像是被砂紙反複打磨過,每一次吸氣,都帶著一陣撕裂般的疼,還牽扯出強烈的咳意。她想咳嗽,卻發現肺部像被灌滿了鉛,沉重得無法收縮,隻能任由那股咳意堵在胸口,憋得她眼前發黑。
    沉重的眼皮,像是被膠水粘在了一起。她用盡了全身殘餘的力氣,才勉強讓眼皮顫動了一下,然後一點點掀開一條細縫。
    模糊的光線瞬間湧入,刺得她的視網膜一陣劇痛,眼淚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順著眼角滑落,滴在臉頰上。那眼淚剛流出來,就被臉上的寒氣凍得發僵,像一顆細小的冰珠,貼在皮膚上,涼得她打了個寒顫。
    她眨了眨眼,試圖讓視線清晰起來。眼前的景象,從一開始的渾濁一片,慢慢變得有了輪廓——不是她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不是那盞爆裂後留下的台燈底座,甚至不是任何她認知範圍內的東西。
    上方是一片廣闊到令人心慌的天空。顏色怪異得很,不是藍色,也不是灰色,而是一種沉鬱的、像是混合了沙塵和暮色的昏黃。天空很平整,沒有一絲雲朵,也看不到太陽的影子,隻有一片均勻的、壓抑的黃色,低低地壓在頭頂,仿佛下一秒就要塌下來,把整個世界都埋在裏麵。
    一股陌生的空氣,順著她的呼吸,鑽進了鼻腔。那空氣裏帶著濃重的土腥味,還有枯草腐爛後特有的黴味,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類似鐵鏽的礦物氣息。這股氣味刺激得她鼻腔發癢,終於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嗽聲在空曠的環境裏顯得格外清晰,卻又很快被風吹散。每一次咳嗽,都震得她渾身的傷口更疼,胸口像是被人用手緊緊攥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她隻能彎著脖子,任由咳嗽撕扯著喉嚨,直到咳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才勉強停下。
    稍微緩過勁後,她開始嚐試轉動脖子。脖子像是生了鏽的合頁,每轉動一下,都發出“咯吱”的輕響,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她艱難地、極其緩慢地,把視線從天空移到周圍。
    荒原。
    一望無際的、死寂的荒原。
    地麵是幹裂的,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灰褐色,像老人臉上幹涸的皺紋,一道一道,縱橫交錯。裂縫最深的地方,能看到裏麵黑色的泥土,卻沒有一絲濕潤的跡象。地麵上長滿了枯黃的蒿草,有半人高,莖稈幹硬得像鐵絲,葉子早就掉光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在冰冷的風裏互相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那聲音很細碎,卻又帶著一種令人牙酸的尖銳,像是無數根細針在刺著耳膜。
    遠處,能看到一些奇形怪狀的嶙峋怪石。有的像趴著的野獸,有的像折斷的柱子,還有的表麵布滿了深褐色的紋路,像是被火燒過一樣。這些石頭都是黑色的,在昏黃的天空下,顯得格外陰沉。再往遠一點,是低矮的丘陵輪廓,同樣是光禿禿的,沒有任何植被,隻有裸露的岩石和黃土,和荒原連在一起,看不到盡頭。
    沒有道路,沒有電線杆,沒有房屋,甚至沒有一隻飛鳥、一隻昆蟲。放眼望去,隻有黃色的天空,褐色的土地,黑色的石頭,和枯黃的蒿草。這裏沒有任何人類文明的痕跡,隻有一種原始、荒涼、冰冷到極致的陌生感,像一張巨大的網,把她牢牢地困在裏麵。
    “這……是哪裏?”一個極度沙啞、陌生的聲音,從她喉嚨裏擠了出來。這聲音不像她自己的,更像是一個許久沒有說話的人,突然開口發出的嘶啞聲,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劇烈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剛剛蘇醒的迷茫和身體的痛楚。她猛地想坐起來,想看看周圍是不是還有其他東西,是不是她還在做夢。但這個動作剛做了一半,就牽扯到了肩膀和胯骨的傷口,一股劇痛順著脊椎竄上來,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身體不受控製地跌躺回去。後腦勺“咚”的一聲,磕在堅硬冰冷的地麵上,一陣眩暈感襲來,眼前的景象又開始模糊。
    “冷靜……上官悅,你要冷靜……”她在心裏對自己說,聲音卻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她強迫自己大口地呼吸著那冰冷陌生的空氣,試圖讓狂跳的心髒平靜下來。冰冷的空氣鑽進肺部,凍得她肺裏發疼,卻也讓她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一點。
    記憶的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洶湧而至。
    暴雨中,她騎著電瓶車,車後座放著那個寫著“易碎珍品”的快遞箱;聽雨軒裏,老人拿著鼻煙壺,鏡片後的眼神銳利而嚴肅;十字路口,穿粉色雨衣的女孩突然衝出來,她急刹車,電瓶車失控,她摔在冰冷的水窪裏;站點裏,主管拿著碎片,臉色難看地說“這東西至少值十二萬”;出租屋裏,她坐在書桌前,用牙簽蘸著強力膠,試圖把那些碎片粘起來;最後,那道刺眼的金光,那股無法抗拒的吸力,還有無盡的黑暗和墜落……
    鼻煙壺!金光!
    她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右手緊緊攥著,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掌心傳來一陣硌得生疼的觸感。她小心翼翼地張開手指,幾片淡青色的碎片,躺在她的掌心——是那隻鼻煙壺的碎片!
    碎片的邊緣依舊鋒利,劃破了她的掌心,滲出的血珠已經幹了,把碎片和皮膚粘在了一起。上麵那些之前粘合失敗留下的白色膠痕,還依稀可見。隻是,之前碎片上那一絲異樣的溫潤光澤,已經徹底消失了,現在的碎片,灰撲撲的,沒有一點光澤,就像這荒原上隨處可見的石頭一樣,死寂而冰冷。
    所以……那不是夢?
    那道金光,那股吸力,那場穿越黑暗的墜落,都是真的?
    她沒有被金光撕碎,也沒有在黑暗中消散,而是被帶到了這個地方?
    一個她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卻又唯一能解釋眼前一切的詞匯,如同驚雷般在她腦海中炸開——穿!越!
    她穿越了?被那個詭異的鼻煙壺,帶到了一個完全未知的、荒涼冰冷的異世界?!
    “不……不可能……這怎麽可能?!”她搖著頭,聲音因為恐懼和幹渴而劇烈顫抖。巨大的荒謬感和絕望感,如同兩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幾乎喘不過氣。她想起了父親,想起了樂樂,想起了那個雖然狹小卻溫暖的出租屋——她還能回去嗎?她還能再見到他們嗎?
    她掙紮著,再次嚐試用手肘支撐起上半身。手肘撐在地麵上,冰冷的觸感順著手臂蔓延上來,傷口被壓得更疼了,她咬著牙,硬是忍住了沒叫出聲。她的身體太虛弱了,從昨天下午送快遞,到晚上摔車,再到熬夜修複碎片,經曆金光穿越,她已經十幾個小時沒有吃東西,沒有喝一口水,體力早就透支殆盡。
    她終於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卻因為腿軟,差點再次摔倒。她趕緊伸出手,扶住旁邊一塊黑色的怪石,才勉強站穩。那塊石頭比她想象中還要冷,表麵粗糙得像砂紙,硌得她的手心又疼又麻。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還是那套快遞員工作服,藍色的外套上沾滿了泥汙,已經幹了,變成了一塊塊硬塊,摩擦著皮膚,很不舒服。裏麵的T恤也濕了又幹,領口處還沾著一點血跡,是之前碎片劃破掌心時蹭上的。鞋子更是糟糕,鞋底早就磨平了,裏麵灌滿了泥土,濕冷的襪子黏在腳上,磨得腳踝又疼又癢。
    舉目四望,她依舊是茫然無措。該往哪個方向走?哪裏可能有水?這片荒原看起來無邊無際,她會不會走不到盡頭,就死在這裏?
    夜晚很快就要來了。她抬頭看了看昏黃的天空,雖然看不到太陽,但空氣裏的寒意越來越重,顯然是天色在逐漸變暗。這個世界的夜晚會有多冷?會不會降到零下?她身上隻有這一套單薄的衣服,根本無法禦寒。而且,這片荒原上會不會有野獸?那些黑色的怪石後麵,會不會藏著什麽危險的東西?
    她又想起了在徹底失去意識前,聽到的那些模糊的聲音。那些聲音是粗獷的男聲,帶著一種她從未聽過的腔調,發音古怪,她一個字也聽不懂。那個聲音意味著什麽?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嗎?如果有,他們會是友善的嗎?還是會像野獸一樣,把她當成獵物?
    一個個問題,像沉重的石頭,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她感覺自己就像一片被狂風卷起的葉子,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漫無目的地飄蕩,隨時都可能被撕碎。
    “呃……”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她的眼前開始發黑,耳邊也響起了“嗡嗡”的聲音。緊接著,胃部傳來一陣劇烈的、刀絞般的抽搐——是饑餓。那種饑餓感,不是平時沒吃飯的空腹感,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空虛,仿佛胃裏的所有東西都被掏空了,連胃壁都在互相摩擦,疼得她彎下了腰。
    比饑餓更難以忍受的,是幹渴。她的喉嚨裏像是著了火,每一次吞咽口水,都帶著一陣撕裂般的疼。嘴唇已經完全幹裂,裂開的紋路裏滲出血絲,她下意識地舔了舔,嚐到的隻有塵土和血腥味,反而讓喉嚨更幹了。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舌頭都開始發僵,說話都變得困難。
    寒冷、疼痛、饑餓、幹渴……所有人類最原始的生存危機,在這一刻,同時向她襲來。如此真切,如此殘酷,容不得她有半點逃避的餘地。
    她不能死。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的一點火星,瞬間在她的腦海中燃起。她想起了父親憔悴的臉,想起了父親每次吃藥時,都會看著藥盒,小聲說“等樂樂好了,我就不吃這麽貴的藥了”;想起了樂樂躺在病床上,笑著跟她說“姐,等我好了,咱們一起去看海”;想起了媽媽臨終前,拉著她的手,說“小悅,你要好好照顧爸爸和樂樂,好好活下去”。
    她還有家人要牽掛,還有責任要承擔。她不能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死在這片陌生的荒原上。
    求生的本能,暫時壓倒了恐慌和絕望。她必須動起來,必須找到水,必須找到能避寒的地方,必須活下去。
    她咬著牙,直起腰,再次看向遠方。遠處的丘陵雖然看起來很遠,但至少是一個明確的方向。那裏有岩石,也許能找到山洞,用來躲避夜晚的寒冷;也許在丘陵附近,能找到水源,或者看到人類活動的痕跡。
    她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嗆得她咳嗽了兩聲,卻也讓她的頭腦更清醒了一點。她邁開腳步,朝著丘陵的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開始跋涉。
    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腳下的地麵坑坑窪窪,幹裂的泥土很容易打滑,她好幾次都差點摔倒。幹枯的蒿草沒過了她的膝蓋,堅硬的莖稈劃過她的褲腿,因為褲腿有之前摔破的洞,蒿草的尖刺直接劃傷了她的皮膚,留下一道道細小的血痕。
    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胸口發悶,像是有一塊石頭壓在上麵。每走幾十步,她就要停下來,扶著旁邊的石頭,大口地喘著氣。視線也開始逐漸模糊,眼前的蒿草變成了一片晃動的黃色,遠處的丘陵也變得忽近忽遠。
    她的手,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左邊的口袋,原本放著手機和錢包,現在空空如也,隻剩下一點幹了的雨水痕跡;右邊的口袋,隻有幾片鼻煙壺的碎片,硌得她的大腿生疼。她甚至連一塊紙巾、一顆糖都沒有帶在身上。
    絕望感再次襲來,像潮水一樣,試圖將她淹沒。她的腳步越來越慢,身體也開始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癱倒在地。
    就在這時,她的腳尖突然踢到了什麽東西,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啪嗒”聲。
    那觸感很硬,不是泥土,也不是蒿草的根。她的身體頓了一下,麻木的大腦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踢到了東西。
    她低下頭,渾濁的目光費力地聚焦在地麵上。昏黃的天光下,她看到一小片白色的東西,半埋在灰褐色的泥土裏,隻露出一個小小的角。
    是什麽?石頭?還是……
    她蹲下身,膝蓋因為長時間站立和疼痛,發出了“咯吱”的聲響。她伸出顫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撥開上麵的泥土。泥土冰冷而粗糙,鑽進了她的指甲縫裏,凍得她指尖發麻。
    隨著泥土被一點點撥開,那片白色的東西終於露出了全貌——是一塊陶片!
    陶片不大,隻有巴掌心那麽大,邊緣很粗糙,顯然是手工製作的。顏色是灰白色的,表麵還有一些細小的裂紋,應該是年代久遠的緣故。最讓她激動的是,陶片的正麵,有一道模糊的、人工刻劃的痕跡——是一道簡單的弧線,雖然已經磨損得很厲害,但能清晰地看出來,這是人為刻上去的,不是自然形成的紋路。
    人工的痕跡!
    這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類存在!而且,這些人類會製作陶器,有自己的文明!
    巨大的激動和一絲微弱的希望,像暖流一樣,瞬間湧遍了她的全身。她緊緊地攥著這塊陶片,陶片的溫度比她的手還冷,卻讓她感覺到了一絲真實的暖意。有人類,就意味著可能有村莊,有水源,有食物,有她活下去的希望!
    她站起身,因為激動,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她抬頭看向遠處的丘陵,眼神裏多了一絲堅定——也許,那些人類就在丘陵附近!也許,她很快就能找到幫助!
    然而,這份激動和希望,隻持續了幾秒鍾。
    下一秒,她的耳朵,捕捉到了一點異樣的聲音。
    不是風聲,風聲是“呼呼”的,帶著蒿草的“沙沙”聲;也不是她自己的腳步聲,她已經停下了腳步。
    那是一種極其輕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枯草叢中緩慢地移動,壓彎了幹枯的蒿草莖稈。
    而且,這聲音不止一個方向傳來。
    左邊,大約十幾米遠的地方,有“窸窣”聲;右邊,更遠一點的地方,也有類似的聲音;甚至,她感覺身後,也有什麽東西在靠近,隻是聲音太輕,她不敢確定。
    上官悅渾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
    她猛地站直身體,緊張地環顧四周,心髒狂跳得幾乎要跳出胸腔,“咚咚”的聲音在耳朵裏響得格外清晰。她的手,下意識地攥緊了掌心的陶片和鼻煙壺碎片,碎片的邊緣再次劃破了她的掌心,滲出的血珠沾在陶片上,帶來一陣尖銳的疼。
    是野獸?還是……這個世界的“人”?
    如果是野獸,她手無寸鐵,身體虛弱,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如果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們會是友善的嗎?還是會把她當成入侵者,或者獵物?
    那“窸窣”聲還在繼續,而且越來越近。她能感覺到,那些發出聲音的東西,正在從四麵八方的枯草叢中,緩慢地向她靠近。它們似乎很謹慎,沒有發出太大的動靜,隻是在暗中觀察著她,像一群潛伏在黑暗中的獵手。
    她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她不敢跑,怕自己一跑,就會驚動那些東西,引來更猛烈的攻擊;她也不敢喊,怕自己的聲音會暴露位置,而且她也不知道該喊什麽,這個世界的語言,她一句也不懂。
    她隻能緊緊地攥著陶片和碎片,把陶片舉在身前,像是在拿著一件武器——盡管她知道,這薄薄的陶片,根本無法保護她。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試圖從枯黃的蒿草叢中,找到那些東西的影子。
    風還在吹,蒿草還在“沙沙”作響,那些“窸窣”聲夾雜在其中,若隱若現,卻又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未知的危險,正在從四麵八方的枯草叢中,悄然逼近。她的生死,似乎就在下一秒,即將揭曉。
    下集《絕境逢善緣》內容提示: 就在上官悅被未知的窸窣聲包圍,陷入極度恐懼,體力耗盡即將不支倒地時,聲音的來源終於出現——並非預想中的野獸或怪物,而是一對上山撿柴的老年夫妻。老人衣著簡樸破爛,麵容飽經風霜但眼神慈祥。他們發現了幾乎凍僵、餓暈的上官悅,雖然語言不通,但通過手勢和表情表達了善意。老夫妻將身上帶著的少許溫熱飲水和幹糧分給她,並用帶來的破舊皮襖裹住她,攙扶著她,示意她跟他們走。絕境中的上官悅抓住了這唯一的救命稻草,懷著忐忑又感激的心情,跟著兩位老人走向他們位於荒原邊緣的簡陋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