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青山遠 第八十八章 暗流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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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玄境一戰的結果,終於塵埃落定,唐風一擊製敵,毫無疑問地問鼎第一
    而此刻的擂台中央,那個被黑色雷霆所轟出的巨大坑洞邊緣,卻隻剩一堆破碎磚石,林傲連同那身防禦力驚人的玄靈甲,在這股恍若天威的雷霆之力下,已然徹底化為飛灰,屍骨無存。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聚焦在了唐風身上,震驚,駭然,甚至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
    “林傲……死了?”
    “唐風這一劍……太可怕了!”
    “那到底是什麽力量?竟然能撕裂防護大陣,引動天外雷霆?”
    “洞玄境……怎麽可能擁有這等手段?”
    唐風展現出的力量,已然超出了尋常洞玄境修士的能力範疇,那是一種已然觸及規則之力,堪比空明境修士的恐怖偉力。
    蘇婉和林芷芸第一時間飛身掠上擂台,一左一右扶住搖搖欲墜的唐風,同時度入一絲精純靈力,幫助其穩固傷勢。
    蘇婉秀眉微蹙,細聲道:“風兒,感覺如何?”
    唐風艱難地搖了搖頭,想開口,卻又是一口鮮血湧出,隻能以眼神示意自己還撐得住。
    不待三人走下擂台,飛羽樓區域,卻是忽然響徹一聲怒吼,如同驚雷炸響,瞬間壓過了全場的喧嘩。
    此番飛羽樓隨行的長老赤月,臉色鐵青,須發皆張,周身赤紅色的靈力如同烈焰升騰,洞玄境巔峰的氣機毫無保留地釋放開來,將身旁的幾名弟子都逼得連連後退。
    “唐風!你好大的膽子!”
    赤羽身形一閃,已然出現在另一側擂台邊緣,死死盯著被兩位峰主護住的唐風,聲音也因為憤怒帶上了一絲顫抖:“好一個雁蕩山,先有陸平心狠手辣,重創碧落宗弟子在先,如今你唐風更是無法無天,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下此毒手,致林傲於死地!!!”
    赤羽猛地轉向高台之上的皇甫敬,厲聲質問道:“皇甫府君,曆來鏡州宗門大比,從來隻是切磋為主,點到即止,如今雁蕩山弟子接連行凶,視規矩如無物,敢問府君,鏡州官府的態度,難道是想要公然袒護雁蕩山,縱容其行凶殺人嗎?!”
    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氣氛瞬間劍拔弩張,赤羽的一番質問,不僅是在向雁蕩山發難,更是將鏡州官府也架在了刀尖,若處理不當,不僅會讓人質疑宗門大比的公平性,更可能會讓一眾原本與官府親近的方外宗門,從此離心離德。
    “赤羽道友,依在下拙見,此言可謂差矣。”
    高台之上,皇甫敬麵色沉靜,看不出喜怒,尚未開口,一旁卻響起一個渾厚低沉的聲音。循聲望去,竟是金剛門的帶隊長老龐鎮嶽。
    龐鎮嶽聲若洪鍾,目光坦蕩,徐徐開口道:“擂台比試,本就刀劍無眼,貴宗弟子最後所施展的宗門秘術,詭異莫測,殺機四伏。唐風若非施展絕技,豈不自身性命難保?依在下看來,唐風此舉隻是為求自保,不得已而為之,何來公然行凶一說?更何況,大比規則,可曾明言禁止不準施展何種功法?”
    龐鎮嶽一番話,有理有據,頓時讓赤羽臉色更加難看。
    妙音閣區域,也緊接著有一個中年美婦上前幾步,乃是妙音閣的帶隊長老許青,輕撫懷中玉簫,緩緩道:“龐長老所言卻有道理,況且,若論行凶,碧落宗章啼明在合氣境決賽中,對已無還手之力的雁蕩山劉錚痛下殺手,又強行挑戰重傷未愈的陸平師侄,所作所為,似乎也並非全然光明磊落,赤羽道友又何必雙標至此,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呢?”
    赤羽被兩人連番擠兌,氣得渾身發抖,卻也一時語塞,隻是飛羽樓行事向來霸道,又何曾受過這等窩囊氣?
    北麵主位的高台之上,皇甫敬也終於緩緩開口,“諸位,還請肅靜片刻。”
    皇甫敬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在赤羽身上,緩聲道:“赤羽,你的心情,本府能夠理解。林傲師侄隕落,也是鏡州修行界的一大損失,本府亦深感痛心。”
    “隻是……”皇甫敬話鋒一轉,語氣也嚴肅了幾分,“龐長老與許仙子所言,卻也不無道理,擂台之爭,本非兒戲,林傲師侄動用宗門秘術,既然未留餘地,唐風師侄施展劍訣,亦是自保無暇他顧,裁判未曾中止比賽,便意味著此戰合乎規則,雖然結果出乎預料,卻也並無違規之處。”
    皇甫敬身為鏡州府君,這番蓋棺定論,便是代表了大軒王朝的意誌,這個結果,自然也再無更改的可能。
    赤羽臉色瞬間慘白,嘴唇微顫,似乎還想再做爭辯。
    皇甫敬卻又繼續道:“不過,林傲師侄之死,鏡州官府也確有失察之責,為表撫慰,本府願以個人名義,補償飛羽樓三萬靈晶,地階一品的靈丹‘返魂續命丹’三枚,並特許飛羽樓下屆大比可增補三個參賽名額,以示公允。”
    這個補償,不可謂不豐厚,也給足了飛羽樓該有的麵子。
    場下的赤羽,卻仿佛被憤怒衝昏頭腦,猛地抬頭,眼神怨毒,一字一頓道:“府君厚賜,我飛羽樓……承受不起!”
    赤羽目光再度掃向雁蕩山眾人,咬牙道:“今日之辱,我飛羽樓記下了,山水有相逢,他日再來算這筆賬的,就不是我赤羽一個洞玄境的長老了!”
    說罷,赤羽袖袍狠狠一甩,卷起一陣狂風,帶著餘下的飛羽樓弟子,竟是頭也不回的憤然離場。
    眼見飛羽樓含怒離場,碧落宗那邊秦仲臉色變幻不定,最終也是冷哼一聲,陰惻惻地掃了雁蕩山一眼,帶著門下弟子,緊隨飛羽樓之後離去。
    皇甫敬望著兩大宗門離去的方向,眼神凝重,眉頭也微微皺了一皺,卻並未多言,隻是示意場中的裁判,繼續大比餘下的流程。
    與此同時,天衍台東北的一處看台角落,一個麵容呆滯的男子,自始至終都如同木雕泥塑般站著,對場中發生的一切,全都視若無睹,毫無反應。
    男人的雙眼,漆黑如墨,沒有一絲眼白,仿佛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就在兩大宗門離場,全場注意力被吸引過去的瞬間,男人腳下,一道極其淺淡的黑影,悄無聲息地貼著地麵,如同流水般滑行,速度極快,瞬間越過數百丈距離,融入了一名碧落宗弟子的影子之中。
    那名碧落宗弟子身形幾不可查地停頓了一瞬,便很快恢複正常,繼續低頭前行,仿佛毫無察覺。
    高台之上,正與玄璣真人低聲交談的皇甫敬,目光如電,猛地掃向那片看台角落,但入目所及,卻又並無可疑之處。
    皇甫敬眉頭微皺,神識細細掃過,也是毫無所獲,隻得將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異樣感,歸咎於方才緊張局勢帶來的錯覺。
    玄璣真人拂塵輕擺,看似無意地問道:“府君,可是察覺了什麽?”
    皇甫敬收回目光,搖了搖頭:“或許是本府多心了,隻是覺得,鏡州經此一事,怕是要有些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