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章 這生意不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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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那把畫著林浩嘴唇的油紙傘用黑布仔細包好,放在了裏屋的架子上。心裏頭那股不安的感覺,不但沒消散,反而越來越重。
    這事不對勁。
    老李老婆的怨氣,是因為老李對她的執念太深,把她從骨灰盒裏給“念”了出來。可這個林浩,照片上那股子怨氣,黑得都快化不開了,恨意那麽重,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車禍怨魂該有的。
    他媽的,這裏頭肯定有事。
    我剛從老李那件事裏脫身,元氣大傷,左眼雖然不疼了,但天道懲罰那個黑影給我留下的心理陰影太大了。我可不想再惹上一個比老李老婆還厲害的怨魂,萬一再把那個黑影給招來,我這條小命估計就真得交代了。
    不行,這把傘,暫時不能給那個貴婦人。
    我得先搞清楚,這個林浩到底是怎麽死的,他那股子怨氣到底是從哪來的。要是搞不清楚,這生意寧可不做。錢是好東西,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我打定了主意,心裏也鬆快了些。接下來的幾天,我一邊調養身體,一邊準備淨化老李老婆那把傘需要的東西。引魂香是現成的,青柳枝也好辦,城外就有條河,河邊全是柳樹。最麻煩的還是無根水。
    我起了個大早,天蒙蒙亮就跑到了郊區的公園裏。這公園裏植被多,露水也重。我拿著個玉碗,一片葉子一片葉子地往下刮露水,刮了快一個鍾頭,手都酸了,碗底才積了薄薄的一層。
    “唉,這得刮到猴年馬月去啊。”我歎了口氣,直起腰捶了捶後背。
    看來這事急不得,隻能慢慢來了。
    回到店裏,我剛把那小半碗露水小心翼翼地收好,店門口的風鈴就響了。
    我以為是那個姓林的貴婦人又來了,心裏還有點煩。結果抬頭一看,進來的是另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看起來四十多歲,穿著一身黑色的套裙,頭發盤得一絲不苟,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她手上戴著一個明晃晃的鑽戒,脖子上的珍珠項鏈一看就價值不菲。跟之前那個林夫人一樣,也是個有錢人。
    但她身上的氣,卻跟林夫人完全不一樣。
    我左眼看過去,這女人身上財氣衝天,金光閃閃的,可在這片金光裏頭,卻纏繞著一股濃得化不開的黑氣。這黑氣不是死氣,也不是怨氣,而是一種……愧疚和恐懼交織在一起的氣息。
    而且,這股黑氣,正絲絲縷縷地侵蝕著她的財氣,她的夫妻宮位置,更是暗淡無光,幾乎快被黑氣給吞沒了。
    這是個心裏有鬼,而且還跟她丈夫有關的女人。
    “你好,請問這裏是白記傘鋪嗎?”女人開口了,聲音很客氣,但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距離感。
    “是,我就是老板,白楓。”我點了點頭,示意她坐下。
    她在我對麵坐下,開門見山地說道:“白師傅,我叫王美娟。我來找你,是想請你幫個忙。”
    “夫人請說。”我給她倒了杯茶。
    “我想……再見我先生一麵。”王美娟端起茶杯,手指卻在微微發抖,“我先生一個月前,意外去世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又是一個思念亡夫的。可她這表情,怎麽看都不像是單純的思念。
    “意外?怎麽回事?”我隨口問道。
    “他……他是在我們家別墅的露台上,不小心失足摔下去的。”王美娟的眼神有些閃躲,不敢看我,“警察來過了,已經定性為意外事故。”
    失足摔下去?我看著她夫妻宮那團黑氣,心裏冷笑了一聲。怕不是失足那麽簡單吧。
    “他走了之後,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王美娟繼續說道,她努力想擠出幾滴眼淚,但眼睛裏隻有恐懼,“我總感覺,他沒有走,他還在這個家裏。我老是能聽到他喊我的名字,有時候半夜醒過來,還能看到窗戶上有個人影……”
    她說得繪聲繪色,就好像真的一樣。可在我看來,她身上根本沒有被陰氣侵擾的跡象。她說的這些,八成都是她自己心裏有鬼,嚇唬自己罷了。
    “白師傅,我聽人說,您有特殊的本事。隻要您能讓我再見他一麵,跟他說說話,讓他安心上路,價錢不是問題。”說著,她從包裏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放在了桌上,“這裏是二十萬定金,事成之後,我再給您八十萬。”
    一百萬。跟林夫人一樣的價碼。
    這些有錢人,對親人的“思念”,還真是值錢。
    我沒有碰那個信封,隻是看著她,淡淡地說道:“王夫人,我做生意,有我的規矩。錢的事,先不急。我能不能幫你,還得看你和你先生的緣分。”
    “緣分?”王美娟愣了一下。
    “對。”我點了點頭,“我需要一樣你先生生前最常用的東西,作為引子。我得先看看,你們夫妻的緣分,到底還在不在。”
    我不能直接說我要算一卦,隻能換個說法。
    王美娟顯然沒料到我會這麽說,她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想什麽東西最合適。最後,她從錢包裏,摸出了一枚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銅錢。
    那是一枚五帝錢,被摩挲得很光滑,看得出來是常年帶在身上的。
    “這個行嗎?”她把銅錢遞給我,“這是他生前最喜歡的,一直放在錢包裏,說能招財。”
    我接過銅錢,入手一片冰涼。
    就在我手指碰到銅錢的一瞬間,一股陰冷的怨氣,順著我的指尖就鑽了進來!
    我心裏一驚,趕緊鬆開了手。
    這股怨氣,雖然不如林浩的那麽濃烈,但卻充滿了暴戾和不甘。
    我看著王美娟,她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臉色有些發白。
    “白師傅,怎麽了?”
    “沒什麽。”我重新拿起那枚銅錢,這一次,我暗中運起了一絲微弱的法力護住了手掌,“這枚銅錢可以。你先回去吧,三天後我給你答複。”
    “三天?不能快一點嗎?”王美娟顯得有些焦急。
    “不能。”我搖了搖頭,語氣不容置疑,“緣分這種事,是急不來的。”
    王美娟看我態度堅決,也不好再說什麽。她把那個裝錢的信封又往我這邊推了推,“白師傅,那這定金……”
    “我說了,錢不急。等我有了結果再說。”我把信封推了回去。
    這種不清不楚的生意,錢不能隨便收。萬一這事我辦不了,或者不能辦,收了錢就是沾上了因果,到時候麻煩更大。
    隻好收起了信封,有些不情不願地站起身,離開了我的店。
    等她走後,我把店門關上,拿起那枚銅錢,臉色沉了下來。
    這個王美娟,絕對有問題。她丈夫的死,也絕對不是意外。
    這生意,十有八九,是個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