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7章 塌天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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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允承眉頭皺緊。
    “媽,你在說什麽啊?雲諾是我的親妹妹,我怎麽能丟下她不管?”
    更何況,修路隊一天就給五毛錢補貼!
    他差這五毛錢嗎?!
    裴允承心裏怨怪母親考慮不周。
    這麽做隻會害他落人口實,被人詬病,說他不憐惜家裏人!
    因此,裴允承繞開了張麗柔,去了林惜知身邊,讓林惜知帶路。
    “惜知,我是男人!就算我瘦得再怎麽幹巴,那也不能讓我媽先上!我來!”裴允承奮勇當先。
    林惜知笑笑誇他,“嗯,那你還真是一個好哥哥。”
    一聽到林惜知的誇獎,裴允承一下來了精神。
    他都已經開始想象自己待會兒該如何衝鋒在前了,偏偏這時,張麗柔也跑過來,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揪得裴允承肉疼。
    張麗柔喊道:“不行!不要你們的血!我,我來給雲諾想辦法!”
    她控製住裴允承後,又開始怒目瞪視林惜知。
    “我看你那個師父根本不是什麽正經醫生!”
    “隻不過是鄉下的赤腳土大夫……說不定以前是個神棍!”
    “也就是這窮鄉僻壤的破地方沒見過好大夫,所以才把她捧成了個神!”
    “我長這麽大,就沒聽過血液救命……”
    張麗柔自顧自的喊,可周圍也不是沒有別人。
    路過的幾個社員用洪亮的嗓門,談論起在他們這一帶,公雞血都救活過人的事。
    比張麗柔的氣勢足得多。
    張麗柔冷汗漣漣,恨不得把裴誌寬父子挨個敲暈!
    她不能讓他們的血去害了她的雲諾……
    她也不能讓裴誌寬知道,雲諾真正的身世……
    “庸醫!都是庸醫!誰也不準傷害我的女兒!”張麗柔不管不顧地亂喊起來。
    就在眾人七嘴八舌的混亂中,宋卓為抬起手臂,一記手刀落在了張麗柔的後頸上。
    啪。
    張麗柔當場昏倒。
    宋卓為看了看倒地的張麗柔,再看向呆若木雞的裴家父子,問:“少了她一個人的血,僅憑你們父子倆的血量,應該也夠救一個小姑娘的了吧?”
    “夠了,絕對夠。”
    姍姍來遲的惠姑,身上斜挎著一個竹編的醫藥箱,手裏還拎著一個方形提籃。
    她走近時,眾人都聽見那提籃中瓶瓶罐罐磕碰的脆響。
    再加上一股濃濃的藥香。
    無聲無息間,就掃除了張麗柔昏迷前喊的那番庸醫定論。
    裴誌寬如同看見救命稻草似的,將拯救女兒的希望全都押在了惠姑身上。
    “煩請您一定要救救我女兒!”
    惠姑漠然地點點頭,“嗯,盡我所能。”
    一行人在匯合後,終於趕到了海衛隊辦公室。
    然而,才從辦公室這紅磚砌成的“紅房子”後邊,繞到前邊,宋卓為就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
    他剛準備問,就見到水生慌慌張張地趕來,鬼鬼祟祟要小聲匯報。
    “隊長不好了!大事不好……”
    宋卓為凶他一眼,“天還沒塌,哪來的大事!”
    水生訕笑,“隊長,這次是真的不太好……”
    “怎麽了?!”裴允承看出端倪,硬擠上來,問道:“是不是我妹妹出事了?!她毒發了?!快帶我去看她!”
    水生臉上的表情更難看了。
    他拉宋卓為到一邊,攀著宋卓為的肩膀,趴在他耳邊,快速耳語了幾句。
    宋卓為的表情霎時間也凝重了幾分。
    宋卓為轉頭叫上惠姑,“惠姑,你單獨跟我來!其他人先在外邊聽我調令!”
    他素來威信十足。
    他這麽說了之後,其他人便不敢輕舉妄動。
    宋卓為和惠姑單獨進了先前的審訊室。
    才進門,宋卓為就聞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等他再次看清裴雲諾的情況,他的眼神刹那間鋒利而冷冽。
    惠姑更是直接抬手掩住鼻子,皺眉說道:“怎麽搞成這樣?!”
    一個“搞”字,將裴雲諾本來就已經瀕臨崩潰的心態,直接摧垮。
    她破防大哭。
    哭聲沙啞刺耳。
    宋卓為剛想捂住耳朵,拒絕這惱人的魔音。
    但惠姑出手更快。
    她三下五除二從醫藥箱裏掏出了銀針包,先給裴雲諾紮了幾針後,又背對著門口的兩個男人,冷聲說道:“我來替她收拾一下。你們去抬張床進來。”
    宋卓為和水生緊抿著嘴退了出來。
    裴允承立馬追上,焦急詢問:“我妹妹怎麽樣了?!”
    宋卓為鐵青著臉說:“惠姑在替她診治了,一會兒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惠姑說,“你們可以進來了!”
    裴誌寬父子第一時間衝進去。
    一進門,他們倆也嗅到了不對勁的味道。
    但因為惠姑拿了不少藥瓶出來。
    濃鬱的草藥味,混合著空氣裏的曖昧腥鹹,錯綜複雜。
    裴誌寬作為過來人,一看見裴雲諾那濕漉漉的眼神就覺得很不對勁。
    他忙問:“諾諾,你這……到底中的是什麽毒?”
    裴雲諾被惠姑封住了聲音,說話艱難費勁。
    再加上她真的筋疲力盡了。
    她看向裴允承的目光,透著一股將死之人的絕望。
    裴允承連忙上前。
    他想握住妹妹的手,給她一些言語上的鼓勵。
    然而,裴允承這時才發現,大熱天的,他們竟然給裴雲諾用雨棚布蓋著身體。
    遮蓋得嚴嚴實實!
    “你們這麽捂著雲諾,她要中暑的!”裴允承說著就要掀開裴雲諾身上蓋的雨棚布。
    惠姑卻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了他。
    搶過話說道:“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你這麽能耐,要不你來治?我走?”
    裴允承隻得老實退下。
    惠姑將消過毒的一根粗銀針摸了起來,看向裴誌寬父子。
    “其他事暫且不說,解毒這事得排第一位。”
    “你們父子倆誰先來?”
    “我看看誰的血更適合救她。”
    聽惠姑說完,裴允承最先伸出了手臂。
    “讓我來吧,我爸身體不好!”
    惠姑沒有猶豫,用銀針取了好幾滴血,和裴雲諾手指尖放出來的血融合。
    很快,碗裏的鮮血由紅變黑。
    惠姑毫無感情地說道:“你的血不行,你跟她沒有血緣關係。”
    裴允承愣了兩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麽?!”
    惠姑沒有理他,把盛血的碗倒了,用棉紗布擦拭幹淨,又瞟向了裴誌寬。
    “行了,到你了。”
    同樣的流程,又走了一遍。
    兩人鮮血融合後,立馬由紅變黑。
    惠姑又重複了一遍那句紮心的話:“你們倆也沒有血緣關係。”
    裴誌寬大吼出聲:“怎麽可能!你,你真的搞清楚了嗎?!”
    惠姑用餘光瞥了林惜知一眼。
    她心想,林惜知必定是搞清楚了才會和她說的。
    現在,就是一場人心的博弈而已。
    惠姑不動神色地摸了摸躺著的裴雲諾的脈搏。
    她的脈象亂得很。
    心神不定。
    而且,人也比剛才抖得厲害了。
    這說明,裴雲諾對自己的身世,早就清楚了。
    因此,惠姑更添了幾分底氣。
    她用含著戲謔的眼神盯著裴誌寬,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不是她親爹,你不會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