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揣好懷表，又把小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的靈兒身上衣服好好掖了掖，帽子也重新整理了一下，然後才笑嗬嗬的對櫃台裏的管事道了一聲謝，“沒事兒，打烊了也不要緊，我就當溜達了。”
    中年管事也不在意，畢竟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他揮手招來一個小廝，“去，安排人送這位爺去一趟四海牙行。”
    “不用不用！”高陽禮節性的對管事推讓道：“我自己去就行，你隻需告訴我大概方位就可以了。”
    管事卻是很有禮貌的說道：“這位爺，您不用跟我們客氣，您入住的天字號房間裏包含馬車接送這項業務，免費的！隻要是在城內，我們將全天候竭誠為您服務。”
    高陽聞言恍然道：“靠！我就說嗎，這五百兩一宿的價格肯定不能是光睡覺，合著還有隱形服務呢！”
    封閉式的四輪馬車隻用了一刻鍾便將高陽送到了四海牙行，果不其然，偌大的一個門麵如今早已大門緊閉，裏麵黑黢黢的連點兒燭光都沒有。
    不過即便是這樣高陽也下車了，還隨手丟給車夫一大把銅板，這玩意兒他的戒指空間裏還有幾十大筐呢，都是當初在唐古特打劫時那幫兵痞幫著搜刮的，如今全都被他當做小費隨意的往外打賞。
    本來是趟免費活計，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樂的老車夫見牙不見眼兒的，死活要留下等高陽辦完事再拉他回去，但被拒絕了，最終在千恩萬謝後才喜滋滋的獨自駕著馬車回去了。
    “哐哐哐……！”
    高陽試探性的敲了幾下門，看看能不能敲出個值夜的更夫來。
    結果還真就沒讓人失望，在敲第三遍的時候，牙行裏真就亮起了一抹燭光。
    “哪個缺心眼的大晚上跑這兒砸門來了，不想活了？”
    隨著一陣嘰嘰歪歪的碎嘴子聲，鋪麵大門被人從裏麵推開一道小縫，半張蒼老的臉在燭光的映襯下顯得異常扭曲。
    “你小子最好有事兒，不然明個兒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
    高陽瞅了一眼門縫裏邊的鐵鏈子，知道人家壓根就沒打算讓自己進去，遂也不廢話，從懷裏掏出一遝大額銀票在打更老頭兒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老頭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人老成精的他隻一眼就看出這遝銀票是真的，而且麵值不低。
    “這位公子，不知您這是要……？”
    高陽隨手抽出一張，“這是一千兩通兌銀票，一刻鍾之內幫我聯係上南五它就是你的了，至於我想幹什麽，當然是買宅子了，就這麽簡單，隻不過有點急而已。”
    “南五爺這麽晚了是不可能出來見……”
    不待老頭把話說完，高陽又抽出一張銀票，“兩千，隻需你報個信。”
    “這位爺，您這是在為難小老兒我啊！我跟五爺那兒差著層次呢，哪能說把他叫……”
    “三千！” 高陽又抽出一張銀票晃了晃。
    “唉！你們這些年輕人呐，一個個的忒不講武德，隻會耍這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這江湖早晚都得毀在你們手裏。等著吧，我不確定五爺能來，但他在哪應該能讓我告訴你。”
    老頭兒話落，牙行大門砰的一聲就被帶上了。
    高陽將銀票重新揣好，然後不屑的嘟囔了一句，“切，三千兩銀子就慫了，我還以為最少得五千兩呢！”
    時間很快，僅僅一盞茶的工夫大門再次被推開一條縫兒，一隻幹巴巴的手從裏麵伸了出來，顯然這是在要銀票呢。
    高陽也不磨嘰，直接將剛剛單獨留出來的三張銀票塞給老頭兒。結果大門隨即便被老頭兒帶上了，裏麵隻傳出一句略顯敷衍話，“五爺正在得意樓宴請貴賓，半個時辰後可以給你一盞茶的說話時間。”
    高陽聞言有些哭笑不得，這幫崽子現在譜兒都這麽大嗎，花三千兩銀子隻給一盞茶的時間說話，怕是和珅在世都不敢這麽裝犢子吧！
    不過這些對於高陽都無所謂，他隻要知道人在哪就行，至於說半個時辰之內趕到還是給一盞茶的說話時間那些根本都不用在意，他隻希望自己出現的那一刻南小五能不跪就行。
    由於沒有啥要緊的事，所以高陽也沒急著趕路，而是抱著閨女閑庭信步般的逛了起來，牙行這邊兒距離大名鼎鼎的秦淮河不遠，也屬於比較繁華的街區，所以盡管已經晚上九點多了，街上的行人依舊不少，尤其是街道兩邊的酒樓、茶館、妓院此刻還全都在開門迎客，熱熱鬧鬧顯然一副盛世景象。
    高陽沿路買了幾包看起來非常不錯的點心，又買了一些剛剛炒熟還熱乎的堅果，一邊溜達一邊嚼著零嘴兒一路打聽的來到了得意樓。
    純木結構古色古香的得意樓看起來並不是很氣派，而且也不高，隻有區區兩層，但占地麵積卻不小。站在街角看，這得意樓的縱深竟然橫跨整個街區，也就是說酒樓的正門在這條街上，後門卻是在另一條街上。在這寸土寸金的金陵城能有規模如此之大的一座酒樓，想來這幕後老板也不是個一般人。
    “這位爺，請問您是應邀前來吃飯還是打算做東宴請賓朋？”
    不出意外，高陽被酒樓門前的安保人員攔住了，不過礙於他強壯的身體條件，即便是穿著非常普通的衣服，那幾個打手模樣的安保也難得擠出一絲不失禮貌的笑容進行了例行詢問。
    高陽知道，這就是一個先敬羅衫後敬人的時代，尤其還是權貴特別集中的國都，如果今天自己但凡矮一點瘦一點窮酸一點落魄一點，那剛剛所麵對的待遇就肯定不會是這樣了，估計被這幫狗眼看人低的家夥哈呼兩句再攆走都是輕的，搞不好上來就是一頓推推搡搡罵罵咧咧也說不定。
    “找人！”
    “找人？找誰啊？哪個房間的，有沒有提前打招呼？”
    高陽點頭，“找南五，打招呼了，哪個房間不知道。”
    “不知道你找雞毛……咳咳咳……！誰？你說你找誰？”
    與高陽搭話兒的那個安保在驚聞南五這個名字後好懸沒被自己的唾沫給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