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盧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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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雲霜驚呼:“你輕點!”
    侯公公一愣:“啊?!”
    他有點不理解此中聖意。
    楚雲霜疼過勁,這才問:“你剛才是不是紮了他右手食指、左手無名指和拇指?”
    侯公公“哎呦”一聲大叫:“皇上英明睿智!”
    楚雲霜:“接著紮。”
    侯公公又懵了:【這這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剛才讓輕點,現在又讓紮?皇上莫非是在試探雲妃的心意?還是在試探雜家?】
    他舉著針不知如何是好。
    楚雲霜等半天沒等到動靜,對他喊:“紮了沒?”
    侯公公:“沒……沒呢……”
    楚雲霜:“快紮!”
    侯公公猜不到皇上到底要幹什麽,又怕把雲妃得罪狠了,左思右想,在蕭煜白手上肉最厚的拇指跟輕輕紮了一下。
    一顆血珠子冒出,蕭煜白感覺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並不那麽難受。
    楚雲霜不確定地問:“紮了?”
    侯公公:“是的皇上。”
    楚雲霜仔細分辨手掌感覺:“拇指根?”
    侯公公狗腿地大叫一聲:“哎喲喂!皇上您真神了!”
    看熱鬧的旁人終於跟著吃驚起來。
    莫非皇上真得了什麽了不起的神通?
    蕭煜白也很是驚訝,怎麽楚雲霜回回都能知道自己被紮的位置?
    楚雲霜想了想,對侯公公道:“你上點力,多紮幾針,紮快點。”
    她想知道這樣的關聯到底能到什麽程度。
    侯公公朝蕭煜白道一聲“得罪”,舉起銀針一頓猛紮。
    蕭煜白死死咬牙,疼得滿頭汗水,手指被紮得血淋淋的也絕不吭一聲。
    侯公公每紮一處,楚雲霜都能準確說出他紮的是哪根指頭的什麽位置。
    所有人都驚呆了!
    一陣拍手叫好、狂拍馬屁。
    楚雲霜麵上一派帝王威嚴、榮辱不驚,其實已經疼得肺腑都在抽抽。
    經此一遭,她無比確認,自己和蕭煜白痛感相連,他的傷和痛都會完全傳導到自己身上,一模一樣!
    圍觀眾人從剛開始的吃驚變成膽戰心驚。
    因為蕭煜白的手被紮得太狠了。
    鮮血淋漓,幾乎沒有一處好地方。
    他們剛開始還懷疑女皇帝是不是對雲妃有了別樣心思,現在看來應該絕無可能。
    否則哪舍得讓他受這般刑罰?
    眾人這麽想著,隻見楚雲霜走到屏風後。
    她本是想看看蕭煜白被紮的傷口,卻一眼撞上一雙虛弱又堅定的眼神。
    那雙眼睛裏寫滿怨恨、無辜和不解,一如當初無端受罪的自己。
    楚雲霜心中一聲歎息,擺擺手,讓侯公公把人送回凝華宮養傷。
    一旁的司宮令黃密立刻上前阻攔:“不行,他身上還有殺害許美人的嫌疑,不能就這麽讓他回去!”
    楚雲霜饒有興致地看著黃密:“你在教我做事?”
    這個人她早就看不爽了。
    在夢境外的琅玉皇宮,這個司宮令黃密就是當初入宮時教她規矩的黃嬤嬤。
    黃嬤嬤仗著自己家裏和朝中權臣沾親帶故,對皇宮中所有無權無勢的人一視同仁地欺負。
    當初楚雲霜護著南雪沒讓她伺候黃密洗腳,黃密就把所有怒氣都撒在楚雲霜頭上,打手板、站規矩、頂水碗、餓肚子……讓楚雲霜受了不少罪。
    隻是那時的楚雲霜才剛嫁入琅玉皇宮,人生地不熟,也不想掀起什麽風浪,於是就忍了下來。
    如今進了自己的地盤,這老貨居然還敢造次?
    楚雲霜冷冷看著黃密:“管這麽寬,不如你來當皇帝?”
    黃密一驚,立刻跪下:“臣不敢!隻是……”
    楚雲霜:“說著不敢,卻還有話等著朕。你這司宮令還真是當上癮了,都管到朕的頭上來!”
    黃密趴伏在地,大聲疾呼:“臣不是這個意思!臣隻是……”
    楚雲霜:“你隻是為臣之道都學到狗肚子裏去罷了。我看你這個司宮令也別當了,先回去好好學學規矩。你不是喜歡洗腳麽,你就去給所有宮人洗腳,天天洗日日洗!讓朕看看你能洗多好!”
    她龍袍一揮:“來人,給她官服扒了!”
    司宮令沒想到女皇帝居然來真的,大叫道:“皇上,冤枉啊!臣隻是怕妖妃害您!”
    楚雲霜本來就在氣頭上,聽到“妖妃”二字直接炸了:“妖妃?你憑什麽說人家是妖妃?你是看到他殺人了還是看到他下毒了?”
    她一步跨到黃密麵前:“你說他害人?人家好好在自己宮裏呆著,成天釣魚種菜,躲人還來不及,會有那個心思害人?”
    她越罵越大聲:“倒是你們這些滿嘴忠君愛國的東西,一個個心裏在打的什麽主意?無辜之人害死一個又一個,最後想要什麽?皇位?這天下?!”
    她這一頓亂罵讓所有人都趴到了地上,再沒人敢吱聲。
    蕭煜白心中暗暗吃驚,原來女皇帝一直都知道自己躲寵的事!連自己在宮裏釣魚種菜都知道。
    黃密被拖了出去,甚至冤枉都沒能再喊一句。
    等人都出去了,侯公公才在楚雲霜耳邊小聲道:“皇上,曹白和黃密都連著盧相那邊,沒跟盧相打招呼就把兩人辦了,回頭盧相怕是有話說……”
    楚雲霜看他一眼:“盧相?盧遠舟?”
    她想起來,在那頭的世界裏,和黃密沾親帶故的權臣就是左丞相盧遠舟。
    這位左相權柄之大,稱一聲“攝政王”都不過分,連一向龜縮在後宮的楚雲霜都多少聽說過他的事跡:
    駁回皇帝批過的奏折;
    享用外邦進貢給皇帝的美人;
    以保護皇帝的名義私自換防禁軍……
    以前楚雲霜對這個權勢滔天的左相沒有什麽意見,隻要不妨礙她種菜釣魚,他怎麽鉗製皇帝都與她無關。
    可現在……
    “哎!管他什麽盧遠舟盧遠車的,宮中的人以下犯上,我想怎麽處置難道還要問他?”楚雲霜罵出聲。
    一旁眾人睜大眼睛盯著她看——皇上今天簡直像換了個人,不僅敢動盧相的人,居然還敢當眾說這樣的話?!
    於是,很快,消息傳到了盧遠舟耳邊。
    如果楚雲霜曾經見過盧遠舟和他的家眷,就會發現,此方世界的“盧遠舟”和那邊盧相的妻子長著一模一樣的臉。
    此時,儀態莊重、儒雅深沉的女子權相正端坐在盧府書房的金案前,聽著一個小黃門複述掖庭獄種種。
    她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手裏的毛筆卻啪地一聲斷作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