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龍威“故障”與硬漢疑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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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暗的後巷仿佛成了一口逐漸收窄的棺材,將淩天和阮聲困在其中。空氣裏彌漫著垃圾腐壞和鐵鏽的酸澀氣味,寂靜中,隻有遠處模糊的喧囂和彼此壓抑的呼吸聲。
    巷口,那個高大身影如山般矗立,淡黃色的罡氣在昏暗光線下若隱若現,帶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向前踏出一步,靴底與濕滑的石板輕輕摩擦,聲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在那邊!堵住他們!”
    身後的叫喊聲和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淩天感到太陽穴突突直跳。強行關閉地脈視覺後,精神的疲憊如潮水般湧來,但他不敢有絲毫鬆懈。
    “能量耗盡…地形不利…目標衝突…”淩天的大腦飛速運轉,卻得出了令人絕望的結論,“計算失敗率99.8%…無最優解…”
    就在這時,側後方的垃圾堆後猛地竄出一道身影。雜兵臉上帶著獰笑,手中的短棍直撲淩天後腦!
    淩天瞳孔收縮,幾乎是本能地完全側身,將阮聲嚴嚴實實地擋在自己與牆壁之間。他咬緊牙關,準備硬扛這一擊,同時強行催動地脈視覺——
    劇痛瞬間刺穿太陽穴,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數據化。
    也就在這一刻,異變陡生。
    一種更深沉的寂靜,如同深海般扼住了所有人的聽覺。巷子裏嗡嗡作響的飛蟲霎時間噤聲;牆壁上濕滑的青苔色澤在那一刻變得異常幽暗。一股無形卻沉重如山的威壓,帶著某種古老到令人齒冷的威嚴,以阮聲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它似乎對最大的惡意擁有某種精準的指向性。
    撲到一半的雜兵首當其衝。他的意識在千分之一秒內就被徹底衝刷殆盡。臉上的獰笑瞬間凍結、破碎,轉為一種生命被強行抹除後的極致空白,眼神裏的光徹底渙散。他哼都沒哼一聲就軟泥般癱軟下去,手中的短棍“哐當”一聲砸在石板上,聲響在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
    離得最近的淩天正強行運轉地脈視覺,他的精神感知仿佛一麵被推到極限的脆弱的鏡子,正好撞上了這股爆發的洪荒之力。他的大腦仿佛被扔進沸騰的能量洪流,眼前炸開一片璀璨卻意味著崩潰的金色亂流,一種‘未知’、‘極高優先級’、‘無法解析’的驚悸感伴隨著太陽穴被貫穿的劇痛席卷而來,讓他眼前發黑,腸胃翻攪。
    而被淩天護在身後的阮聲,似乎被自己體內突然鑽出的“怪獸”徹底嚇呆了。她眼神裏是一片純粹的茫然和無措,仿佛剛從一場夢魘中驚醒。一種奇怪的、仿佛身體某部分不屬於自己的虛空感,讓她感到一陣心悸。她發出一聲極輕的、受驚小動物般的抽氣,身體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瞬間被抽空了力氣。眼眸中那抹深邃的光澤也隨之黯淡了一刹那。她更緊地靠向淩天,抓著他衣角的手指冰涼且微微發白,尋求著唯一的庇護。
    巷口的硬漢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巨手攥緊,又猛地鬆開。他體內高速運轉的罡氣自發地形成最堅實的防禦,卻依舊感到一陣源自基因深處的戰栗。那並非殺氣,而是一種……如同直麵不可名狀的古老存在時的渺小感與敬畏。一股源自本能的、想要立刻遠離的衝動被他強大的意誌力死死摁住。他臉上的肌肉繃緊,寫滿了震驚與一種難以言喻的困惑。空氣沉重得幾乎令人無法呼吸。
    硬漢銳利如鷹隼的目光死死盯住阮聲,試圖從她那副受驚的模樣下,找出哪怕一絲一毫非人破綻。
    淩天瞬間反應過來——絕不能暴露阮聲!他的大腦在劇痛中瘋狂運轉,必須用一個合理的“科學”解釋來覆蓋這超自然的現實!他強忍著劇烈的頭痛和眩暈,蹲下身快速在那名暈倒的雜兵頸動脈處探了一下——隻是昏迷。
    他立刻假裝從外套內袋裏掏出一個布滿散熱格柵、帶著一個因過載而微微發黑還冒著絲縷刺鼻焦糊味白煙的古怪金屬盒子,嘴裏用不大但足以讓硬漢聽清的語氣,帶著技術宅特有的、混合了懊惱和肉疼的腔調“自言自語”:
    “嘖……該死的!電容陣列又擊穿了!這破‘生物脈衝驅散器’的峰值功率根本是實驗室數據,一次性的玩意兒,成本夠我吃三個月泡麵了!”他像是被燙到一樣迅速將“設備”塞回口袋,下意識地按了一下口袋裏那個硬邦邦的、徒有其表的鐵盒子,確保它不會在跑動時掉出來,然後才對著指尖吹了口氣。
    站起身時,淩天輕微地晃了一下才站穩,將那份虛弱恰到好處地演繹成設備反噬和技術宅體力不支,強作鎮定地麵對壯漢:“朋友,看來我們不是你的目標。你的‘東西’,恐怕不在這裏。”
    硬漢的目光在淩天那“冒過煙”還帶著味的設備、一臉無辜、臉色蒼白得像紙的阮聲、以及地上沒有任何外傷卻徹底暈厥的雜兵之間來回移動。他的理智試圖接受“脈衝武器”的解釋,但戰士的每一根神經、體內奔騰的罡氣,都在無聲地否定這個結論。剛才那刻骨銘心的戰栗感,絕非任何已知武器所能造成。
    “暈了一個!他們肯定在巷子裏!快!”後方追兵的聲音再次變得清晰,像一把刀抵在了後背。
    硬漢的目光急速在淩天、阮聲和嘈雜的巷口之間掃了一個來回,利弊權衡在電光石火間完成。濃眉緊緊擰起,形成一道深刻的豎紋,又在下一次心跳來臨前驟然鬆開。無論是真是假,這兩人的價值和背後的謎團,已經遠遠超過了原本的任務。必須先帶他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不再猶豫,深深地看了淩天和阮聲一眼,那眼神複雜得如同深淵,混雜著審視、警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麵對未知強大的興奮。他突然側身,讓出了巷口的通道。
    “這邊,跟我來。快!”他低沉而快速地說道,語氣是不容置疑、曆經沙場者的命令,帶著一種讓人安心又警惕的可靠性。
    淩天一愣,但生存的本能壓倒了一切疑慮。他下意識地用身體擋在阮聲和硬漢之間,然後才拉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涼和輕微的顫抖,毫不猶豫地從硬漢讓出的通道衝了出去。
    硬漢看著兩人從身邊跑過,目光最後如刀鋒般刮過地上昏厥的雜兵。那完美的、毫無暴力痕跡的昏迷狀態,像一枚冰冷的印章,徹底印在了他心中的疑團之上。
    他隨即轉身,沉穩而迅速地跟了上去,寬闊的背影自然而然地將身後的兩人與危險隔絕開來,扮演起一個無可挑剔的斷後者。
    巷子裏隻剩下那個昏迷的雜兵,和遠處越來越近的追兵腳步聲。一場危機暫解,但更大的謎團,才剛剛撕開它的第一層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