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困獸猶鬥,數據洪流下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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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天拖著阮聲,沿著消防通道向上狂奔。身後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每一步都像是敲擊在他們的心髒上。
    “往上走!快!“淩天急促地催促,他能感覺到阮聲的體力已經接近極限。女孩的手心冰涼,卻在微微發燙——這是她體內異常能量的特征性波動,淩天通過地脈視覺能夠感知到這種獨特的生物能量特征。
    剛才在七樓走廊的那場短暫交鋒中,淩天勉強用最後的能力幹擾了追捕者的通訊設備,但代價是他的太陽穴此刻突突作痛,視線邊緣已經開始出現模糊的重影。那個臉上帶著刀疤的男人——欽天監的外勤特工——比他們預想的要難纏得多。淩天注意到對方裝備著特製的護目鏡,顯然是用來應對他的地脈視覺幹擾的。
    “他...他為什麽一直追著我們不放?“阮聲喘著氣,幾乎是被淩天半拖半拉著向上爬。在奔跑中,她不經意間踩到了一個廢棄的易拉罐,發出的聲響讓她驚得差點跳起來。
    “不知道,但絕不是普通的追捕行動。“淩天回想起刀疤眼中那種異常執著的目光,“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勁,像是...“
    話未說完,頭頂傳來鐵門被推開的聲音。天台風很大,吹得人幾乎站不穩。
    “無處可逃了吧?“刀疤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他邁著從容的步伐踏上天台,反手關上了唯一的出口鐵門,鎖扣落下發出令人絕望的聲響。他手中把玩著一個金屬裝置,發出低沉的嗡鳴聲——這是欽天監特製的神經***,能夠產生特定頻率的電磁脈衝,專門用來壓製淩天這類數據感知型能力者。
    汗水順著淩天的額角滑落,滲入眼角,帶來一陣刺痛。但他不敢眨眼,甚至不敢大口呼吸。
    身後是鏽跡斑斑的護欄,樓下是三層高的懸空。身前唯一的出口,被那個代號“刀疤“的男人堵死。
    淩天把阮聲護在身後,女孩纖細的手指緊緊抓著他的衣角,微微發抖。他能感受到她溫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像一隻受驚的小獸。阮聲雖然害怕,卻悄悄從口袋中摸出一枚古銅錢握在掌心——這是她從小就帶在身邊的護身符,緊張時總會不自覺地緊握它。
    “跑啊?怎麽不跑了?“刀疤慢條斯理地邁上最後一級台階,踏上天台的水泥地。夜色中,他臉上的疤痕扭曲成一個猙獰的弧度,“把那個女孩交出來,或許還能留你全屍。“
    淩天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大腦飛速運轉。他注意到天台角落堆放著一些廢棄的建築材料,或許可以暫時用作屏障。
    “啟動地脈視覺...能量水平:2.7%,低於安全閾值...“他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係統狀態提示。這種能力源於他幼年時一次意外接觸到的神秘數據流,從此改變了他的神經結構,讓他能夠感知和幹預數字世界,但消耗的是他的生物電能和精神力,通常需要數小時的深度睡眠才能恢複10%——而現在,他連休息片刻都是奢望。
    “計算所有逃生路徑...“他咬牙嚐試,但數據流斷斷續續,“成功概率0.03%...能量殘餘不足支持完整分析...“
    他強迫自己冷靜,拖延時間:“欽天監什麽時候開始對小女孩下手了?她有什麽特別的?“
    刀疤嗤笑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把奇特的短刃,刃身刻著難以辨識的符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特別?她是"龍種"!上古血脈的容器!交出來,或許能讓你死得痛快點。“
    龍種?淩天心頭一震。這個詞與他模糊記憶中的某些碎片產生了共鳴——他曾在一個被銷毀的欽天監加密檔案中瞥見過這個詞,檔案中提到“龍種“具有“重構現實編碼“的能力,但未來得及解讀就被發現。沒時間細想了,刀疤已經動了,步伐詭異而迅速,瞬間拉近了三米距離。他手中的神經***發出更強的嗡鳴,明顯在主動幹擾淩天的能力。
    退無可退。
    淩天深吸一口氣,猛地閉上眼睛,然後又豁然睜開。
    “地脈視覺,超頻模式,啟動!每秒能耗0.8%!“
    世界在他眼前炸開。
    不再是往常那種可控的數據流,而是海嘯般的無序信息洪流。整棟樓的電流嘶鳴著穿過牆壁,像無數條狂暴的電蛇;幾十個WiFi信號互相交織碰撞,發出刺耳的嘈雜對話;地下水管中水流沉悶地流動,仿佛巨獸的脈搏。
    “警告:能量水平1.1%,神經超載風險極高...長期副作用:記憶碎片化、感官過載...“係統警報在腦海中響起,但淩天已無暇顧及。他注意到刀疤手中的幹擾裝置正在形成一個局部的數據真空區,試圖吞噬他的感知。
    所有這些信息不分主次地湧入他的大腦,幾乎要撐爆他的顱骨。頭痛欲裂,視覺邊緣出現彩色噪點,耳鳴聲尖銳得讓人發瘋。
    “過濾...忽略...找到它!“淩天咬破嘴唇,鮮血的腥味讓他勉強保持一絲清醒。他以驚人的意誌力在這片信息混沌中搜尋著,如同在暴風雨中尋找一盞微弱的燈塔。
    刀疤身上的煞氣在他眼中呈現為粗糙的紅色代碼流,雜亂無章卻充滿攻擊性。而在這片紅色的包圍中,淩天捕捉到了一個異常點——樓下某個窗戶處,一個違規安裝的大功率監控攝像頭,它的供電線路老化嚴重,在他視野中呈現為一個“明亮卻布滿裂紋的光點“。
    一個漏洞。
    淩天的手指顫抖著摸出手機,屏幕上的裂紋像蛛網般蔓延。還剩3%電量。他無視了幾乎要讓他嘔吐的眩暈感,調出命令行界麵。
    他快速編寫了一個腳本,利用該型號攝像頭固件中的漏洞——就像找到一扇未上鎖的後門,然後發送特製的數據包使其過載。這不是複雜的黑客技術,而是精準地找到最脆弱的一環並施加壓力。
    “來吧...“他喃喃自語,按下執行鍵。
    一瞬間,樓下某個窗戶後的攝像頭指示燈瘋狂閃爍,然後猛地爆出一小簇火花。老舊的電路無法承受這種精確計算的突發負載,整棟樓及周邊區域的電閘砰然跳閘。
    黑暗降臨。
    “媽的!“刀疤猝不及防,罵了一聲。他的神經***依賴外部電源,突然斷電使其暫時失效。突如其來的失明讓他煩躁不安,他下意識地向前猛揮一刀,刀鋒擦著淩天和阮聲的身邊劃過,帶起的風刮得淩天臉頰生疼。就在這時,阮聲不小心碰倒了一個堆放在角落的空桶,發出響亮的撞擊聲——意外地為淩天提供了刀疤位置的音頻參考。
    就是現在!
    然而淩天還來不及行動,他身後的阮聲突然發出了聲音。
    不是驚叫,不是哭喊。而是一聲極輕的低吟,輕得幾乎被風聲掩蓋。那聲音不像人類喉嚨能發出的音調,更像是某種古老樂器被不經意撥動時流淌出的音符——極度恐懼和求生本能觸發了她血脈中沉睡的力量,這是“龍種“在生命受到威脅時的自我保護機製。淩天注意到她手中的古銅錢正在發出微弱的金光。
    在淩天的地脈視覺中,這聲低吟化為一道他無法理解的金色數據流。它純淨、高貴、古老,與他所見過的任何能量形式都不同。它不像是現代科技產生的數據,更像是某種...活著的代碼,每一個數據單元都在自我更新和演化。它沒有攻擊性,隻是平靜地流淌而過。
    淩天注意到,這道金色數據流的出現似乎與阮聲體內某種長期被壓抑的能量波動產生了共鳴——這是他之前在地脈視覺中隱約感知到卻始終無法解讀的信號。
    然而就是這道金色數據流觸碰到刀疤周身粗糙的紅色煞氣代碼時,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金色數據流仿佛一段至高級別的“格式化指令“,所過之處,刀疤身上那些狂暴的紅色代碼瞬間被瓦解、清零,如同被徹底格式化的硬盤。刀疤猛地僵在原地,臉上先是閃過極致的恐懼,然後是一種近乎瘋狂的狂熱。他手中的幹擾裝置發出刺耳的爆裂聲,顯然無法處理這種未知的能量形式。
    “...祖龍...之力...果然是真的...“他喃喃道,眼神渙散,仿佛陷入了某種短暫的“藍屏宕機“狀態,顯然這種力量對他而言不僅是威脅,更是某種信仰的實現。
    淩天來不及思考這超乎理解的一幕。他咬破舌尖,劇痛刺激著幾乎要罷工的神經。
    “就是現在!“
    他並非依靠純粹的力量——以他現在的狀態那是不可能的——而是利用樓梯下坡的勢能和對方僵直的空當,用肩膀全力撞向刀疤。在衝撞的瞬間,他巧妙地將刀疤掉落的幹擾裝置踢到遠處。
    “肌肉纖維仿佛在哀嚎...“這是淩天唯一的感受,但他沒有停下。
    刀疤被撞得向後倒去,翻滾著從樓梯上跌落,最後重重砸在樓下某個廢棄的鐵皮垃圾箱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在寂靜的夜中格外刺耳。
    淩天顧不上檢查戰果,拉起阮聲的手:“走!“
    兩人跌跌撞撞地衝下樓梯,繞過那個不再動彈的身影和凹陷的垃圾箱。淩天刻意選擇了最複雜的路線,多次改變方向,途中還不時停下傾聽是否有人跟蹤,並刻意穿過一個積水潭以消除氣味蹤跡。利用他對這片區域的熟悉度,最終確定沒有跟蹤者後,才小心翼翼地返回臨時安全屋。
    ...
    半小時後,淩天反鎖上臨時安全屋的門,終於支撐不住,跪倒在地劇烈地幹嘔起來。眼前景象模糊不清,還伴有嚴重的色差,仿佛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故障的顯示屏。
    “係統恢複中...能量水平0.3%,自然恢複速率:0.4%/小時...“腦海中的提示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超頻模式的高速消耗幾乎榨幹了他的全部能量儲備。
    “代價...太大了...“他喘息著,感覺大腦像被攪成了一團漿糊。
    角落裏,阮聲蜷縮著,已經沉沉睡去,臉上還帶著淚痕,手中仍然緊緊握著那枚發光的古銅錢。淩天掙紮著爬起來,處理了一下自己嘴唇和肩膀的傷,然後檢查儲物櫃。
    心沉了下去。食物和飲用水已所剩無幾。
    他看向阮聲安靜的睡顏,腦海中卻浮現出那道金色的數據流和刀疤那句“祖龍之力“。
    “她到底是什麽...剛才那力量...“淩天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食物不多了...追捕不會停止...我一個人撐不了多久,必須找到辦法...“
    沉默片刻後,他坐回電腦前,忍著不適啟動了機器。在連接網絡的瞬間,他隱約感覺到一種被注視的不安感——就像有雙無形的眼睛在暗處觀察著他們的行蹤。
    在進行係統自檢時,淩天注意到一條不尋常的日誌記錄——一條極高權限的後台訪問記錄,源地址被完美偽裝,但其操作手法的底層代碼中,嵌著一個極其優雅卻陌生的循環簽名,那結構精妙得令人驚歎,像一條首尾相接的銜尾蛇,不斷地自我引用和迭代。
    更令人不安的是,這條訪問記錄的時間戳,恰好就在他們逃離天台後的十分鍾內。淩天回想起在戰鬥中那種隱約被觀察的感覺——在刀疤的***失效的瞬間,他確實捕捉到了一絲異常的數據波動,但當時以為是設備故障。現在想來,那更像是一個隱形的觀察者暫時暴露了蹤跡。
    淩天瞳孔微縮,疲憊被瞬間升起的警覺取代。
    “高手...是誰?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