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內，空氣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淩天揉著發脹的太陽穴，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正在整理行裝的岩罡。這個自稱退伍兵的男人太過鎮定，鎮定得不像個普通人。
    “墨影，外部輿情怎麽樣？“淩天對著空氣問道。
    牆上的揚聲器立刻傳來回應，語速快得像子彈上膛：“老板們，你們火了！"山海君生化危機"衝上熱搜前三了！“
    副屏幕上瞬間彈出密密麻麻的彈幕和論壇帖：
    【臥槽！這是我能免費看的嗎？】
    【眾籌山海君去拍《僵屍先生2024》！】
    【@醫學博士兔 這痙攣不像演的！】
    【坐標蓉城，昨晚XX路確實被封了！（該評論已刪除）】
    //……（更多評論刷屏中）
    淩天眉頭微皺，正要說話，墨影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等等...熱度太高，引來"清潔工"了。唯物學會的人正在下場控評，相關帖子和視頻正在被大規模限流和刪除。“
    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阮聲捧著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緊，下意識地向淩天靠近半步。
    “嘖，我抓到一段他們的加密通訊碎片。“墨影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亂碼太多...勉強解析出幾個詞："容器回收"、"相位坐標不穩定"...“
    她停頓了一下，解析的進度條在屏幕上飛速填滿：“"相位坐標"？命名慣例符合"玄武實驗室"198X年的"千層餅"加密協議，冗餘且低效。“ 她的語氣帶上一絲冷嘲，“用這種老古董代碼也敢出來幹活，看來學會的"唯物"，是唯‘他們自己能幹涉的物質’吧？“
    淩天的心猛地一沉。容器回收？相位坐標？這些詞組合在一起，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阮聲的異常。女孩的目光停留在岩罡背包側麵網兜裏露出的幾枚老舊銅錢上，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輕輕抓住了他的衣角。淩天低頭看去，發現她臉上掠過一絲極淡的、她自己可能都無法理解的困惑。
    這個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淩天的眼睛。他不動聲色地開啟地脈視覺，目光在岩罡身上細細打量。
    在特殊視野中，岩罡周身籠罩著一層穩定、厚重、近乎固態的土黃色能量場，像一口古鍾，將環境中殘留的紊亂靈性信息流無聲地隔開、撫平。更讓淩天驚訝的是，阮聲周身那淡金色的龍氣能量場，在接觸到岩罡的力場邊緣時，隻是微微蕩漾，並未被完全壓製，顯示出一種更高層級的力量特性。
    這個岩罡，絕對不簡單。
    “對方手段專業，這裏可能也不安全了。“淩天故作隨意地開口，“岩叔，你經驗豐富，有什麽建議嗎？“
    岩罡撓撓頭，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俺們鄉下人，沒啥大本事。就是以前老人傳下來些土辦法，說能辟邪安宅。“
    他說著，從背包裏掏出那幾枚乾隆通寶，心中默念一句老規矩“布個"地藏眼"，求個心安“，手上看似隨意、實則蘊含著某種古老韻律地，分別擺放在了門窗的角落和房間中央。
    “圖個心理安慰。“他憨厚地笑笑。
    但在淩天的地脈視覺中，那幾枚銅錢落位的瞬間，其上的青黑色信息流迅速與整個房間的地脈信息產生共鳴，瞬間編織成一個簡易卻極其有效的屏蔽結界！房間內的能量流動變得異常有序、平穩。
    更神奇的是，就在最後一枚銅錢落位的瞬間，房間內原本殘留的、若有若無的焦糊味和一絲血腥氣，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滌蕩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極淡的、雨後泥土般的清新氣息，讓人心神莫名一定。幾乎是同時，淩天感到皮膚上那種微妙的、被窺探的針刺感也顯著減弱了，仿佛房間被罩進了一個隔音的厚罩子裏。然而，這種“安靜”似乎隻針對某種特定的能量和信息窺探，並未影響屋內的電子設備。
    他感覺到阮聲還抓著自己衣角，便反手用指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阮聲像是被安撫了，不僅手指稍稍放鬆，更無意識地用額頭輕輕蹭了一下他的手腕，如同尋求庇護的幼獸。蹭完之後，她的鼻尖微微抽動了一下，那不是嗅覺，更像是一種直接的信息讀取。她眉頭極輕微地蹙了一下，仿佛“看“到了那些微小金屬顆粒來自於一塊老舊的英偉達顯卡和一塊鬆下的繼電器——那是淩天昨天剛拆解過的設備。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屋內的燈光極其劇烈地閃爍了一下，遠超電壓不穩的範疇。幾乎是條件反射，淩天猛地看向岩罡布下的銅錢——其中一枚正高頻震動，發出尖銳的蜂鳴！
    幾乎在同一毫秒，淩天像是被電擊一樣，瞬間撲到電腦前，雙手已在鍵盤上化為殘影：“墨影！傳感器鏈路自檢！全麵掃描外部！結界報警了！他們在物理層動手！“
    屏幕上的監控畫麵瘋狂閃爍，在雪花噪點中掙紮著短暫恢複了半秒清晰  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將某種方盒狀裝置貼附在外牆上！
    “確認入侵！廣譜幹擾覆蓋——像是有人用電子雪花把我們埋了！“墨影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急促，“該死，他們在通過物理線纜反向注入代碼！我的防禦節點正在成片掉線！“
    原本坐在凳子上的岩罡已無聲無息地貼牆站到了門後陰影裏，整個人的氣質從方才的憨厚驟然變得如磐石般沉靜精悍——他微微眯起的眼中，再無半點之前的渾濁，隻剩下刀刃般的冷冽銳光，無聲地鎖死了門口的每一寸空間。他對淩天點了下頭，示意門口可以交給他。
    淩天拚命試圖穩定信號，切換到最後一個還能工作的攝像頭。畫麵中，一名隊員抬起了頭，其佩戴的單片目鏡上一個光點並非簡單地亮起，而是驟然分裂、旋轉，形成一個令人暈眩的、無限遞歸的分形結構。冰冷的目光精準地穿透了屏幕，像一根冰錐刺入淩天的視網膜，帶來一陣尖銳的神經刺痛和短暫的視野缺損，他電腦屏幕上甚至隨之同步爆開一片毫無意義的亂碼。
    緊接著，監控畫麵並未簡單黑屏，而是先被那詭異的分形圖案完全吞噬，所有的像素都在瘋狂地扭曲尖叫，然後才徹底陷入死寂的黑暗。
    安全屋外，冰冷的電子音在學會小隊頻道中響起：“相位坐標鎖定。容器回收程序啟動。清除所有異常數據。“
    屋內，淩天緩緩抬頭，與門後的岩罡交換了一個眼神。
    戰鬥，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