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珠語塞，“你，你胡說什麽。這雕塑館和我沒關係！”
    “既然沒關係，我再砸幾個，你不會攔了吧？”
    蘇梔疑惑問，“難道你和凶手有關係？”
    什麽關係不關係的，蘇明珠都要被她繞暈了，“你想砸就砸，我……”
    “張隊長，負責人已經同意了，把那邊的茶壺雕塑也砸了吧。”
    乖乖已經在它麵前停留很久了，激動的目光都要把蘇梔看穿了。
    蘇明珠：“……”
    張通益眼疾手快，拎起小錘子就把茶壺砸了。
    “是手指！”
    張通益驚呼，“傅法醫！”
    傅京塵剛處理好水晶眼球，聞聲，拎著工具箱起身快步走了過去。
    蘇明珠心髒噗通亂跳，注意力都在人體碎片上，沒發現現場有她一見鍾情的男人。
    隻是死死地盯著蘇梔，也不說話，擔心再被她套路進去。
    蘇梔對上她的目光，眉梢微挑，嘴型無聲說，“要好好活著啊。”
    這句話，她被蘇家人囚禁的那段時間，蘇明珠最喜歡說。
    “好好活著啊，好好掙錢，讓我和爸媽早些財富自由，也算你有點用。”
    蘇明珠驚悚的捏緊手，感覺每根汗毛都站起來了，她嘴唇嗡動，一時間說不出話。
    於是，蘇梔對著鏡頭又開了口，這一次，無關案情。
    “安城三中八班的同學們，死貓事件有願意為我作證的，請私下聯係我。”
    “你做夢！同學們才不會幫你作偽證！我的人品他們都是知道的！”
    “你的人品，秦主任最清楚。我記得，你每天放學都會被他叫去辦公室，待到很久才出來。每次的值日都是我幫你做的，有幾次，你甚至衣服都穿反了。”
    平地一道驚雷。
    在場的警察和群眾，直播間的數十萬網友，大腦都宕機了半秒。
    周圍的議論四起。
    彈幕也刷到飛起。
    “哇……這是什麽鬼熱鬧。”
    “我的天爺啊，感謝祖宗讓我在蹲坑的時候隨手進了個直播間。”
    “高中生的話……成年了嗎？”
    “問：同時觀看碎屍案和校園猥褻是一種什麽體驗？”
    “答：精彩，太精彩了。”
    “追答：不是校園猥褻，是師生奸情！”
    蘇明珠氣極，卻還是努力維持假象，“姐，我知道你還在記恨我。可我也不是故意害你的腿被砍的呀。爸媽都要砸鍋賣鐵給你治病了，我也一直在補償你。”
    說著，她啜泣起來，“你該恨的是那個神經店老板啊，我是你親妹妹，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不能再自相殘殺啊。”
    “你這樣汙蔑我，爸媽該多傷心啊。”
    蘇梔輕笑，繼續扔雷，“我的直播賬號已經五十萬粉絲了吧，媽怎麽和你說的？讓你修改密碼占為己有，還是逼迫我發聲明自願轉讓給你？”
    “你越說越離譜了，姐！我真的生氣了。我們是一家人，我怎麽會霸占你的賬號？”
    “哦，那為什麽你正在用我的賬號直播？”
    蘇梔身體微微向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輪椅背上，鷹隼般鋒利的眸子盯著她。
    按理說，這種侵略性的眼神，會讓人下意識地不喜。
    可此刻，所有人都覺得：繼續繼續！
    這高考狀元的原生家庭內幕，太有戲啊。
    蘇明珠眼圈通紅，咬牙，聲音顫抖，像是被群狼圍攻的楚楚可憐的小兔子。
    淚珠劈裏啪啦地落。
    一顆顆地砸碎了直播間裏，部分（愚蠢）男人的心髒。
    “做姐姐得怎麽也不知道讓著點妹妹，這麽可愛的妹妹眼都哭紅了。”
    “哎呦呦，小珠珠，來哥哥懷裏哭，哥哥最喜歡保護弱小了。”
    “說句實在話，蘇明珠一個嬌嬌軟軟的小姑娘，不像能幹出那事的人。我一個大老爺們都覺得這是陰謀。”
    “小姑娘家家的當著這麽多人麵，對親妹那麽狠毒。我要不是個男人，非掄圓膀子揍你丫的。”
    維護蘇明珠的，蘇梔一眼不看。
    沒必要和某些腦幹缺失的人類浪費口舌。
    因為那些很可能是畜生僥幸投胎成人。
    她在地府見過不少。
    “因為你今天沒時間，我在幫你維持人氣啊。我每天陪著你跑醫院，那麽累。你以為我想直播啊……要一直說個不停，還要求大家施舍點醫藥費。”
    “辛苦你了。”
    蘇梔伸手，麵色依舊，隻是眸光竟柔軟了幾分，“還給我吧，我自己播。”
    蘇明珠第一次確切地體會到心梗的痛苦。
    她臉頰肌肉抽搐，蘇梔的手又伸近一些，“給我啊。”
    好像真的在心疼她……
    現場有人噗嗤笑了出來。
    緊接著，爆發集體大笑。
    這情況和分屍現場一點也不搭配。
    蘇明珠被逼到死胡同裏，不得不維護最後一點麵子，她忍著心裏滴血的不舍，把直播手機遞了過去。
    心裏則在不斷安慰自己。
    沒關係，離開這裏，回到家，她有一萬種方法讓蘇梔哭著還給她！
    現場的笑聲終於引起正專注處理手指的傅京塵。
    他側首看去，就見蘇梔嘴角勾起的一抹狡黠的弧度，像是初次逮到獵物的狐狸。
    他怔了下，又被手中輕微蠕動感拉回思緒。
    這根手指已經腐爛生蛆，但沒有屍臭味，應是泡了特殊藥水的原因。
    蘇梔將鏡頭對準自己，聲調清晰，字字沉底，“直播間的網友們好，這家雕塑展覽館裏還有很多碎屍。”
    “秦屏不可能無辜，警方已經掌握大量證據。希望大家持續關注，不讓一個凶手逃脫，為死者討回公道。”
    畫風一下從網絡樂子轉到國家律法，正義頻道上。
    網友們瞬間跟上，全部表示必須關注到底！支持警方！
    那邊，正舉著小錘頭跟著乖乖，敲碎一個又一個雕塑的張通益，也沒錯過這邊的動靜。
    蘇梔的表現讓他心裏甚是感動。
    他知道，這丫頭是故意用輿論把案件放到大眾麵前，秦家勢力再大，也沒法堵住數千萬網友的嘴。
    蘇梔一手舉著手機，一手推著輪椅，將鏡頭對準張通益新敲碎的雕塑碎片上。
    她及時做了馬賽克處理。
    網友們還是倒吸一口氣。
    長發，腳趾，鼻子，耳朵……
    這座雕塑館裏，集齊了人類所有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