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通益摁住王建鐵緊繃的手，“局長，深呼吸。”
    王建鐵臉上的肌肉抽搐，扭頭看向張通益，“同樣的錯，我不會犯兩次。老張，等我被革職了，你就是咱戲樓路的新局長。”
    “局長，可別抬舉我了。”
    張通益汗顏，“我這種大老粗，抓抓犯人可還行。絕沒有你那樣做作的官威昂。”
    王建鐵知道他在活躍氣氛，想轉移他的注意，免得真當庭殺人，就不是革職那麽簡單了。
    王建鐵抽出手，活動了一下肩膀，“我看你是忘了，我當局長前，破案的效率可比你還要強。”
    張通益笑哈哈的，“對對對，你之前可是咱刑警隊挑大梁的。”
    王建鐵正想說點張通益之前的糗事，視線裏忽然闖入一群飛舞的……蝴蝶。
    他呼吸凝住，那群蝴蝶已經飛到麵前，這一刻，他耳朵裏隻有翅膀煽動的細微聲。
    連心跳似乎都停止了。
    這一幕讓在場的人都驚掉了下巴。
    記者們瘋狂的舉起相機，爭先恐後的記錄這一幕。
    就連法官都忍不住拿出手機，當庭拍照。
    王建鐵已經淚流滿麵。
    “蝶蝶，是回來了嗎？這……這麽多，哪隻是你啊？你給爸爸個暗示啊，爸爸好像你。你……疼不疼啊？”
    蝴蝶在他麵前飛舞一會兒，忽然集體調轉方向，朝還沒被拉出法庭的謝必青飛去。
    謝必青有種不好的預感，大聲叫嚷著，“你不要過來啊！！”
    柔軟漂亮的蝴蝶，像是索命的王蝶蝶。
    可謝必青卻不能再和十年前那樣，輕易就將她虐殺。
    蝴蝶的翅膀從未有過的鋒利，像是一把把尖銳的刀，劃破謝必青的臉和身體。
    他慘叫連連，疼的在地上打滾。
    有記者眼尖的發現，“媽呀！還有蜜蜂呢！那是……馬王蜂吧！有毒啊。”
    “救命啊！”
    謝必青就近去抓保安，結果那名保安一閃腿，當沒看見。
    這種人渣畜生，是規定保護了他！
    否則在場的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謝必青意識到沒人會來幫他，竟努力爬起來，悶頭朝外衝。
    結果剛跑出兩步，就被兩名保安摁住。
    保安本做好了被蝴蝶蜜蜂誤傷的準備，結果它們準確無誤的避開了他們，隻對付謝必青。
    “放開我，放開！你們這是殺人，哪來的蝴蝶，啊！別蟄我的眼。”
    “已經在驅趕了，你不能離開法庭。”保安糊弄著說道。
    最後，還是法官擔心別真出了人命，讓人去驅趕蝴蝶。
    結果，蝴蝶沒等他們動手，一掉頭，齊齊飛出去了。
    沒了它們的遮擋，謝必青的慘狀暴露在所有人眼中。
    ……沒一塊好肉，像是腐爛的屍體，還待是那種死前中了劇毒的。
    王建鐵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時，跟著蝴蝶偷偷的跑了出去。
    他顫抖著聲音呼喊，“蝶蝶，等等爸爸！爸爸還沒給你道歉，再讓爸爸看你一眼好不好……”
    最後他跟著蝴蝶來到了法院後一處小亭子內。
    漫天飛舞的蝴蝶群中，蘇梔坐在輪椅上，微微一笑，衝蝴蝶揮手，“再見，有時間我會去看你們。”
    蝴蝶再次掉頭飛走。
    王建鐵：“別！”
    蘇梔轉動輪椅攔住他，“王局長，它們隻是普通的蝴蝶。”
    如果說特別，那就是蘇梔在它們的翅膀上沾染了無色無味的藥水。
    那藥水對蝴蝶沒傷害，卻會對人體產生劇毒，輕則潰爛生瘡，重則一名嗚呼。
    當然，蘇梔控製了用量。
    不會讓謝必安輕易死了。
    “蘇同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些蝴蝶……”
    王建鐵依依不舍的盯著蝴蝶飛走的方向，情緒已經冷靜下來。
    他女兒……
    怎麽會變成蝴蝶回來呢。
    “王局長。”
    蘇梔抬眸盯著他，“我給你講一個故事。”
    王建鐵在長椅上坐下，“好，洗耳恭聽。”
    “我在某個地方，遇見了一個小女孩。小女孩一直哭，一直哭。不論怎麽哄都沒用，時間久了，我也習慣她每日哭泣了。隻是照常做著該做的，隻是某天，我得知了一件讓我無法接受的事。”
    蘇梔自嘲一笑，“那事情徹底壓垮了我的堅持，我決定用一種很慘烈的方式尋死。你猜怎麽著？”
    王建鐵緊張的抿了抿嘴，沒來得及開口，便聽見蘇梔接著說道，“一直哭泣的小女孩攔住了我，她說要代替我去死。用她的死幫我換取我想要的，我怎麽會同意呢。她卻趁我不注意，偷偷的做了。”
    蘇梔沉默的盯著地麵，過了好幾秒，才緩緩說道，“好在，事情成了。她沒有白死。”
    “她還留下了一句話，讓我幫幫她爸爸，告訴她爸爸別難過，他永遠是她心中的閃光大英雄。”
    王建軍因為光頭，每次在家吃晚飯，燈光都會把他的腦袋照的像發光一樣。
    王蝶蝶就叫他：閃光大英雄。
    十年了。
    他沒想到這輩子還能聽見。
    王建鐵終於忍不住，一把抓住蘇梔的胳膊，目光鎖定她，“你真的見過蝶蝶！她……她又死了？”
    蘇梔雙眼充滿內疚，“嗯，對不起。王局長，我今天做的那些隻能引起民眾的重視，讓你的懲罰輕一些。沒法真正的幫你，我答應蝶蝶的……沒做到。”
    “蝶蝶……真的死了？”
    王建軍從女兒死後，便燒香拜佛，祈求女兒能投個好胎。
    隻是因著局長的身份，不好公開信奉。
    私下卻求過許多“大師”，隻是最後都被騙了錢。
    “嗯，永無來世。”
    蘇梔的心髒已經疼到麻木。
    她死後在地府，不願投進畜生道，就在地府當起了牛馬打工鬼。
    期間反複申訴自己是被蘇家人害死，絕非自殺。
    可申訴的小鬼那麽多，百年後都輪不到她。
    她便努力工作，終於在第十年因表現突出，被鬼差重點調查死時原因。
    可……
    她運氣太不好了啊。
    鬼差玩忽職守，根本不上心，最後的調查結果依然是“自殺”。
    判官念在她個鬼能力優秀，特許她繼續留在地府工作，不用再投進畜生道。
    隻是工作量要增加三倍。
    一倍便讓她累的生不如死。
    三倍……這是讓她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