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黑暗
    沈蘊肆很想問問蘇梔用了什麽方法。
    如果不是這個時機太不對的話……
    他甚至想跪求蘇梔，收他為徒。
    第二天早。
    蘇梔才從解剖室裏出來。
    沈蘊肆迷迷糊糊地從長椅上醒過來，就見傅京塵正讓蘇梔看一段視頻。
    他也湊了過去。
    看了三秒，頭一歪，蹲在地上幹嘔起來。
    蘇梔的嘴角泛著淡淡的笑意，眼睛都沒眨一下地看完全程。
    還想再看第二遍……
    傅京塵將手機拿了回來。
    蘇梔抬眸，“嗯？”
    “不吃早飯了？”
    “謝謝提醒，一會兒肯定很下飯。”
    傅京塵：“……”
    沈蘊肆：“……嘔，沈姐。別了吧，再給你看反胃了，那五個小畜生可不配。”
    蘇梔眸光輕眯，忽而笑起來，“你說得對。”
    沈蘊肆：“走，我請你們吃早飯。”
    蘇梔卻搖頭道，“不，我要去醫院。”
    “你去了，會引起嫌疑。”傅京塵理智道，“有別的辦法。”
    他們在醫院，就是在傅京塵熟悉的領域裏。
    想收拾幾個小畜生，且不觸犯“法律”，易如反掌。
    蘇梔：“不用了，傅法醫，這些不該你做。”
    於靜雅和沒有關係，該出手的是蘇梔。
    蘇梔也不想連累到傅京塵，畢竟……能教導出那種孩子的父母，不會是好玩意兒。
    “沈姐，這你就客氣了不是？二哥說了，我要立功全靠你提攜呢。你不待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啊？”
    沈蘊肆盯著蘇梔，一本正經的，“疾惡如仇，懲奸除惡這麽帥的事，你不能拋下我。”
    蘇梔：“……”
    她眼底劃過一抹笑意。
    傅京塵敏銳地捕捉道，唇角也跟著勾了勾，“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言外之意。
    他也是疾惡如仇，懲奸除惡的人。
    一左一右兩個男人，輕輕敲碎蘇梔的決定，她道，“好，一起。”
    二十分鍾後。
    三人抵達醫院。
    由於五個小畜生的情況一樣，醫院便把他們安排在同一間病房。
    各科專家都在緊急開會。
    他們的所作所為還沒被曝光，幾位護士正在盡責地照顧他們。
    蘇梔三人進入病房後，張通益便把她們支開了，隨後自己也借口有事，離開了。
    離開前，不忘交代傅京塵一句，“注意點分寸，還沒定罪，一個都不能死。”
    病房門關上。
    蘇梔走到三毛病床前。
    他是最嚴重的一個，渾身潰爛，沒有一塊好皮膚，傷口中隱隱有蛆蟲蠕動。
    其他四個也沒好到哪去，全部潰爛流膿，散發惡臭，口不能言，隻能發出痛苦的呻吟，像是一個個大蛆蟲在床上翻滾掙紮。
    一雙眼睛也像是被澆水粘住，睜不開，被困在無盡的黑暗中。
    這場麵既惡心，又驚悚，普通人必定做噩夢。
    沈蘊肆眯著眼睛，半躲在傅京塵身後，“二哥，這真是又爽又惡心啊。”
    “沈姐，”沈蘊肆的目光轉向蘇梔，“你準備做什麽？剛才你們隊長說，別死人了。你能控製住的吧？”
    蘇梔盯著於家祖孫三人的背影，一度讓沈蘊肆看得雙眼模糊。
    他能感受到，她對他們的感情。
    也能感受到，她當時的憤怒和不甘。
    如果這是個自由殺人的世界，哪怕不是因為蘇梔，他也願意親手了解了這五個小畜生。
    可，這是。
    蘇梔此刻說了進入病房後的第一句話，“死太便宜他們。我有更好的主意。”
    第二病床的蘇小剛，猛地劇烈掙紮，手摸索著朝蘇梔伸來，驚恐的神情中透著幾分希望。
    似乎在說：“姐，救我，你不會折磨我的對吧？”
    蘇梔從口袋裏拿出一瓶深藍色的藥水，淡淡的開口，“蘇小剛，你憑什麽認為我會救你？你們的傷是我做的，從你們不做人那一刻，就該承受這種痛苦。”
    蘇梔了解到於靜雅的遭遇手，去了傅京塵的實驗室，調製了一瓶讓他們生死不能的藥水。
    這種藥水隻要觸碰到，五分鍾內就會全身腐爛。
    在讓他們觸碰到的這件事上，並不難。
    而蘇梔此刻拿的藍色藥水，是她在麵對於家祖孫三人時，蹦出的新想法。
    “這是什麽？”傅京塵眸中透著兩分好奇，嘴上調侃，“解藥？”
    蘇梔又拿出一個小注射器，傅京塵認出這是他實驗室裏的，不由得嘖了一聲。
    蘇梔幹淨利落地給三毛注射好，單手推動輪椅到了蘇小剛身邊，不急不慢地回答傅京塵的問題，“他們會在現實和夢境中輪回，會激發他們最深處的恐懼。他們會認罪，會懺悔，會……”
    蘇梔開始給梁棟注射。
    然後是洪誌存。
    輪到躺在最後的康悅時，藥水剛好沒了。
    蘇梔又拿出一瓶同樣的，整瓶都給了她。
    傅京塵和沈蘊肆沒等到她下麵的話，同時問，“最後會什麽？”
    蘇梔將藥瓶和注射劑塞進包裏，回頭答，“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二十秒後。
    三毛忽然能說話了。
    蘇梔打開直播，鏡頭對準他。
    “都是蘇小剛的意思，警察叔叔，我錯了。我全都說……”
    三毛跪在床上，額頭砰砰地磕在床沿上，幾個瞬間便血流滿麵，“我對不起於靜雅，我好後悔。我不是人……嗚嗚嗚，警察叔叔，你們快槍斃我吧。”
    沈蘊肆小聲地問：“沈姐，他的懺悔是認真的嗎？”
    蘇梔：“假的。”
    她不需要他們真心認錯懺悔，那些東西換不回於家祖孫三人的命，一文不值，連垃圾都不如。
    她需要這些給他們定罪，再也沒上訴的可能。
    三毛血與淚齊流，嘴裏不斷說著道歉的話。
    隻有他自己清楚內心真正的想法。
    他想說：“我去你娘的一個賤人，死了就死了。你們敢為了她把我抓來！你們知道我爸是誰嗎？嗬嗬嗬……我家的律師說了，我未成年，沒事。我爸和局長像親兄弟一樣。”
    “就是你們那個還沒到任的新局長，他可是京市來的大人物，還不快把本公子放了！等我出去了，讓局長大伯把你們都開除了！”
    下一秒，三毛就將這些話全部說了出來。
    三毛驚恐地全身發抖，“我，我……不不不……”
    他語無倫次地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那些話不是我說的。救命啊爸……有鬼。”
    然後，又一句話從他嘴裏蹦了出來，“我早就成年了，嘿嘿，你們不知道吧？我爸把我戶口本上的年齡改小了三歲，其實我已經十九歲了。哈哈哈哈，能判刑了。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快把我槍斃了給於靜雅那個小婊子報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