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京塵“她死了，被掛在了蘇梔的大門上。”
    電話那邊的沈蘊肆，死一般地安靜下來。
    過了三秒後，他才試探性地問，“二哥，你沒騙我吧？”
    “來警局，讓你堂叔一起。”
    傅京塵想了想，又補充了句，“先告訴他們，已經拍到了凶手的監控。”
    “好……”
    掛了電話後，蘇梔問，“傅法醫，你覺得沈家人有嫌疑？”
    凶手往往是受害者最熟悉的人。
    隨機殺人案件占比較少。
    “如果和他們有關，沈蘊肆的話會讓他們露出馬腳。”
    張通益讚同地點點頭，“對，我們確實有凶手的監控視頻。也不算騙他們。”
    大約半小時後。
    沈蘊肆帶著沈憐晴的母親來了。
    怯懦的女人站在女兒屍體邊，低著頭默默流淚，不敢多看一眼。
    周圍靜悄悄的，隻有她抽泣的聲音。
    蘇梔先打破沉默，問，“你丈夫為什麽沒來？”
    “他……”
    禹憶翠欲言又止，眼淚流得更洶湧了。
    沈蘊肆低聲解釋，“沈姐，我堂叔嫌丟人。不想來，他還不想讓堂嬸來……”
    禹憶翠第一次和丈夫大吵。
    可真到了這兒，她反而連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沈夫人，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現在時間很重要，請你告訴我們，你女兒生前的情況。以及昨天她失蹤前都發生了什麽。”
    張通益走過來，語氣盡量平緩，“這對破案至關重要。”
    “對啊，堂嬸。你先坐，別哭了。我二哥在這，還有我沈姐，她們抓過很多凶手，這次也一定沒問題！不會讓堂妹白死的。”
    沈蘊肆扶著禹憶翠坐下，又給她倒了杯熱水，然後把主場讓出。
    禹憶翠喝了口茶水，才慢慢找回聲音。
    據她所說，她丈夫沈肅森原本是很顧家的好男人。
    他們從上學時就認識，算得上青梅竹馬，門當戶對。
    婚後第二年生下女兒沈憐晴，一直到女兒十六歲，他們一家三口都過的幸福美滿。
    是京市出了名的模範家庭。
    然而，沈憐晴十六歲後，沈肅森漸漸變了，他不再是通情達理，不再愛護妻女。
    反而把她們當成“私人物品”，妻女的一切都要經他同意。
    甚至連妻子穿什麽內褲，都要聽他的……
    對女兒的管製更變態，不許和男同學說話，不許化妝穿裙子，不許對他說“不”。
    禹憶翠以為丈夫遇見了什麽事，導致他心理出了問題，也找過心理醫生，結果被丈夫暴打……
    那是他第一次對禹憶翠動手，卻不是最後一次。
    禹憶翠失望，絕望，反抗，認命……
    直到變成現在這副唯唯諾諾的“家庭主婦”，失去女兒，她才敢再次反抗丈夫。
    說完後，禹憶翠突然抓住蘇梔的手，一臉卑微，“沈小姐，我來的路上聽蘊肆介紹你了。你那麽厲害，一定能抓到殺害我女兒的凶手吧？”
    蘇梔安撫性地拍拍她的手背，“你先回答我兩個問題。”
    “你問，我什麽都告訴你。”
    “你女兒有沒有反抗過？”
    禹憶翠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我第一次挨打的時候，晴晴在場，她也反抗了……隻是我被打的太狠了。嚇到了她，那之後她就對她爸言聽計從。”
    “這三年也從來沒惹過她爸生氣，除了昨天，她不知道為什麽，穿了那條裙子……”
    關鍵點出現了。
    蘇梔和傅京塵對視一眼，蘇梔繼續問，“你丈夫對你女兒的疼愛多嗎？”
    禹憶翠聞言，淚水再次決堤。
    蘇梔抽了兩張衛生紙給她。
    禹憶翠怎麽也擦不幹眼淚，哽咽著回答，“他沒變之前是很愛我們的，恨不得把晴晴捧在手心裏疼愛。”
    沈蘊肆忍不住附和道，“咳，雖然之前我和堂叔一家接觸的不多。但我聽我爺爺說過，他是我們沈家最優秀的男人。疼愛妻女，事業有成，沒有不良嗜好。沈家長輩催他要個兒子，他也不理，說什麽有女兒也一樣的傳宗接代，把那些迂腐的老頭氣了好多年。”
    “我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麽會變成那樣……”
    禹憶翠想過無數遍，甚至跪下哀求他，可換來的隻是他更重的毒打。
    蘇梔道，“一個人不會突然變化，一定有原因。”
    禹憶翠哭道，“他變了後，對晴晴是哪哪都不順眼，甚至說過很多次，她敢不聽話，哪怕隻有一次也會立刻把她送出國，不會給她一分錢，讓她在國外自生自滅。”
    蘇梔接著問，“類似這樣的話，還有什麽？”
    張通益拿著本子，在一旁將禹憶翠的話都記了下來。
    “還有……”
    禹憶翠閉上眼睛，一臉痛苦，“還說要讓她潔身自好，腦子裏不準有任何男人。”
    “哪怕隻是多看一眼，都會找條野河，把她浸豬籠。”
    眾人：“……”
    傅京塵輕嗤，“他是想回到古代，三妻四妾？”
    這話讓蘇梔有了另個猜測，然而，她還沒開口禹憶翠便看出了她的想法，苦笑著搖頭，“我很確定，他沒有外遇。”
    “說來可笑，他不但沒有外遇，還特別潔身自好，連我……連我都不碰了。”
    一個有妻子的男人，寡了三年？
    蘇梔雖沒那方麵的經曆，卻也懂得這點常識。
    一般男人忍不住……
    二般三般的也不可能忍住……
    蘇梔抿了抿唇，又想問另外一個問題。
    禹憶翠還是懂了，“沒有，他沒有隱疾，很正常。”
    “你們沒有過夫妻生活，怎麽確定他正常的？”傅京塵問。
    相比蘇梔的“靦腆”，他的詢問十分公式化，像是再問一件最普通的事。
    全然忘了，禹憶翠也算他“長輩”的事。
    一旁的沈蘊肆聽得不好意思了，自覺退遠幾步，然後就距離沈憐晴更近了……
    看著蓋著白布的小堂妹，沈蘊肆默默默哀，又退了回來。
    正好聽見禹憶翠說，“我看見過他私下打飛機，不止一次……”
    沈蘊肆：“……”
    咳，他什麽都沒聽見……
    媽的，以後不太能直視他小堂叔了。
    沈蘊肆還是決定退回到表妹身邊吧，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