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梔看出他的疑惑，笑道，“你想問郝睿峰真的被救走怎麽辦。”
    沈蘊肆撓撓頭，“我不是小看咱京國的法律，是郝睿峰太自信了。害死我爸的另個人還沒找到，真被救走了，還不如我現在就進去殺了他……”
    還不等蘇梔說什麽，沈老爺子一巴掌拍到了他後腦上。
    “你這臭小子，和你說過的話都忘了？遇見事要冷靜，首要保護自己，其他的都能慢慢籌謀。”
    他清楚兒子的死另有隱情，他沒有硬剛，保護自己的同時默默調查內情。
    耗時二十年，終於沉冤昭雪。
    沈老爺子的精神值得所有人學習。
    沈蘊肆登時安靜多了。
    蘇梔也開口了，“他行刑那天，我們會比對方更早地偷梁換柱。”
    沈蘊肆的大腦瘋轉三秒，全明白了。
    “蘇姐！你是天才。”
    “這辦法是你爺爺想到的，我隻是執行者。”
    沈老爺子：“小梔，你是天才執行者。”
    三人說的差不多後，蒙宏一臉視死如歸的走了過來。
    “沈……”
    沈老爺子一伸手打斷他，“我都知道，不用多說。”
    蒙宏抿緊嘴，情緒在胸腔裏翻滾，深深地鞠躬，“謝謝，對不起。”
    沈老爺子一揮手，“走吧走吧。”
    出了警局後，沈蘊肆忍不住又問，“蒙局長不會也參與了吧？”
    蘇梔便三言兩語地把情況說了。
    沈蘊肆眸底發冷，“郝睿峰和那個人真該死啊。”
    他快速平複好情緒，轉頭問沈老爺子，“爺爺，你一點都不怪他啊？”
    沈老爺子：“若是有人用我妻女的性命威脅，哪怕讓我殺人，我也會毫不猶豫。他能不同流合汙，就已經不容易了。”
    沈蘊肆有點驚。
    從小到大，沈老爺子對他的教導都紅得發邪。
    哪怕家人被脅迫，一定會先想盡辦法，而不是毫不猶豫就殺……
    沈老爺子斜他一眼，哼哼笑道，“之前都是騙你的，擔心你走上歪路。如今你也長大了，若遇見蒙宏那種情況，必定是先保家人。”
    又補了一句，“其次才是家人。”
    沈蘊肆忽然很想哭。
    礙於麵子，他忍住了。
    蘇梔笑道，“沈公子，不然我們快走兩步，讓你哭一哭。”
    沈蘊肆：“咳咳，不用，我也沒有多想哭。”
    賤兮兮的挽住沈老爺子的胳膊，也不怕挨打地問，“爺爺，你殺過人沒？”
    “之前沒有，很快就有了。”
    沈老爺子依舊是笑著的，聲音卻變得陰惻惻的。
    沈蘊肆縮了縮脖子，豎起大拇指。
    爺，太酷啦。
    “沈爺爺，你……嗯。”
    蘇梔斟酌了下用詞，問，“要練習練習嗎？我有本解剖學挺通俗易懂的。”
    沈老爺子當即道，“要。”
    蘇梔輕笑，“好，等會就回家找出來送給你。”
    來京市前，那本書被她順手扔進行李箱了，本想沒事翻幾頁，結果她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
    書終於等到了更需要它的主人。
    沈蘊肆一點也不覺得自家老頭子在開玩笑了。
    “爺爺，我也要練習練習。”
    “我為我兒子報仇，你練什麽？”沈老爺子哼道，“不用你管。”
    沈蘊肆還想開口，被蘇梔偷偷戳了下胳膊。
    他到嘴邊的話立即咽了下去。
    行，他忍著。
    尊老愛幼是人類的傳統美德。
    蘇梔明白沈老爺子真正的用心。
    京市的水雖渾濁，可京國那麽大，還是有很多陽光普照的地方。
    沈蘊肆手上若是沾了鮮血，將來就無法站在陽光下了。
    將那本書送給沈老爺子，又將他送回沈家後，蘇梔把這點說了。
    沈蘊肆沉默良久。
    進淺水灣前才說了一句，“爺爺不打我的時候還是很好的。”
    蘇梔：“別逗我笑，沈蘊肆，我腿疼。”
    沈蘊肆：“蘇姐，你也挺會玩梗的。”
    氣氛就這樣活躍了起來。
    兩人回到家後，童佳佳和劉徹一起迎了過來。
    “怎麽樣？”劉徹略帶緊張的低沉聲音，透著童佳佳一句歡樂清脆的：“蘇姐姐，沈哥哥！！我好想你們啊。”
    沈蘊肆回：“順利。”彎腰抱起童佳佳，“哥也想你啊妹妹兒。”
    童佳佳掙紮了一下，眨巴著小眼看蘇梔。
    蘇梔看出來了，這是想讓她抱。
    她寵溺地笑著伸手，沈蘊肆一閃身，故意凶巴巴的呲牙，“咱蘇姐姐腿疼，不能負重。”
    童佳佳失落的癟癟嘴，“好叭。”
    但轉瞬又開心起來了，“我有好多時間等蘇姐姐腿好，一定能抱上的。”
    沈蘊肆又逗她，“那時你長大了，蘇姐抱不動了怎麽辦？”
    “那更好啦，我長大了一定很有力氣，我可以抱蘇姐姐。”
    劉徹難掩著急道：“蘇梔，你快和我說說。”
    他也在純真動物園扮演工作人員，抓到郝睿峰後，蘇梔說：“沒摸清郝睿峰的同謀前，你暫時別暴露。”
    他就悄無聲息地回淺水灣，開始漫長煎熬的等待了。
    聽蘇梔說完後，劉徹仿佛錯過了一個億。
    “蘇梔，答應我，下次帶我一起好嗎？我可以喬裝打扮的！”
    審問郝睿峰那樣罪大惡極，又身居高位的官員一定會成為他職業生涯中的一枚勳章。
    蘇梔保證道，“好。”
    劉徹心情舒暢了。
    也去逗童佳佳開心了。
    於是，蘇梔又聽見了兩人爭論該低調還是高調了。
    一抹由衷的笑在她臉上綻放。
    又將她靈魂裏殘留的痛楚衝淡了些。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王建鐵。
    “小梔，我和你王姨決定在京市買套小房子。馬上就簽合同了。”
    蘇梔訝異道，“這麽突然？”
    “嗬嗬嗬……多虧了你啊。純真動物園的事讓我的官名大起。上麵獎勵了我一筆錢，加上這些年的積蓄買套小房子剛剛好。”
    蘇梔抿了抿唇，“你們是為了佳佳吧。”
    童佳佳在京市上幼兒園，就會上小學，初中，高中大學……甚至結婚生子。
    京市和安城隔著上千公裏，哪怕交通發達想見一麵也不容易。
    王建鐵的聲音變得小而模糊，像是在用手捂著聽筒說話，“不瞞你說，你王姨已經把佳佳當成寄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