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省，山城。
    天上人間KTV，帝王包廂。
    “砰！”
    一瓶價值數萬的黑桃A香檳，被狠狠砸在牆壁的液晶屏上。
    酒液四濺，玻璃碎片混著金色的液體，流淌了一地。
    “操！”
    “他媽的！把老子當凱子耍呢？！”
    陳聰一腳踹翻麵前的純金果盤，胸口劇烈起伏，雙眼布滿血絲。
    他砸了五百萬。
    整整五百萬！
    就為了那個狗屁的【昆侖修仙學院】的眾籌！
    結果呢？
    名單公布了，連他媽的邊都沒摸到！
    錢沒了，人丟了，現在整個圈子都在看他的笑話。
    “我操他媽的李恒！別讓老子逮到你！不然非把你骨灰都給揚了！”
    包廂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KTV經理躬著身子，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
    “陳少，您消消氣，這是怎麽了？是不是我們服務不周到……”
    陳聰猛地回頭，一雙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經理。
    “你他媽的也配問我？”
    他抬手指著經理的鼻子，唾沫星子橫飛。
    “老子今天不爽！非常不爽！你懂嗎？”
    經理的冷汗瞬間就下來了，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懂，懂……”
    “懂你媽個頭！”
    陳聰暴躁地打斷他，對著門口站著的兩個黑西裝保鏢吼道。
    “阿龍！阿虎！”
    “給我打！”
    “把他這張B臉給我打爛！讓他知道知道，什麽他媽的叫規矩！”
    “陳少！別！別啊陳少！”
    經理的求饒聲，很快就被骨頭碎裂的悶響和淒厲的慘叫所淹沒。
    陳聰抓起桌上半瓶威士忌，仰頭灌了一大口，然後帶著滿身酒氣，搖搖晃晃地走出了包廂。
    他要開車出去兜兜風。
    誰敢攔，就撞死誰。
    ……
    “轟——”
    深夜的街道上，一輛紅色的法拉利像一頭失控的野獸，發出震耳的咆哮。
    雨絲冰冷，敲打著車窗。
    陳聰握著方向盤，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經，隻剩下無盡的憤怒和屈辱在胸腔裏燃燒。
    就在他準備加速闖過一個路口時。
    一道微弱的燈光，從側麵晃了一下。
    一輛送外賣的小電驢。
    陳聰的嘴角咧開一個殘忍的弧度，非但沒有減速，反而把油門踩得更深。
    “吱——砰！”
    尖銳的刹車聲和沉悶的撞擊聲混在一起。
    小電驢被撞飛出去七八米遠，車上的外賣箱子摔得四分五裂，湯湯水水灑了一地。
    一個穿著藍色外賣服的青年，重重摔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法拉利的車門打開。
    陳聰走下車，晃了晃腦袋，對著地上的青年破口大罵。
    “你他媽的找死啊！”
    “沒長眼睛嗎？知不知道老子這車補塊漆要多少錢？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沈林撐著地，慢慢坐了起來。
    膝蓋和手肘火辣辣地疼，但他顧不上這些。
    他看著滿地狼藉的飯菜，心沉到了穀底。
    這單超時了。
    差評，扣款，這個星期的績效全完了。
    他抬起頭，看向那個滿身酒氣、態度囂張的富二代，沒有爭辯，也沒有憤怒。
    他隻是默默地掏出了自己的舊手機。
    “喂，110嗎？這裏是解放西路，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對方酒駕。”
    陳聰愣了一下，隨即暴跳如雷。
    “我操！你他媽還敢報警？！”
    他衝上去就要搶手機，卻被沈林一個側身躲開。
    “你等著！你給老子等著！”
    ……
    市治安所。
    刺眼的白熾燈下，氣氛壓抑。
    “姓名。”
    “陳聰。”
    “酒駕，撞人，你還有什麽好說的？”負責問話的年輕警察，麵無表情。
    陳聰翹著二郎腿，一臉的不屑。
    “說什麽？該說什麽我律師會跟你們說。”
    他瞥了一眼坐在對麵，同樣在做筆錄的沈林，惡狠狠地開口。
    “小子，我記住你了。”
    “我勸你現在最好給我跪下道個歉，然後乖乖滾蛋，不然我保證，你明天就找不到工作，後天就得滾出山城！”
    沈林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對警察平靜地陳述。
    “他當時車速很快，而且是故意撞上來的。”
    “你他媽放屁！”陳聰猛地站起來，指著沈林的鼻子，“你再給老子說一遍！”
    “坐下！”年輕警察一拍桌子，厲聲喝道。
    陳聰這才不情不願地坐回去，嘴裏還不幹不淨地罵著。
    他轉頭對著那警察，換上了一副威脅的口吻。
    “我勸你對我客氣點。”
    “我爸是陳建國，天鴻集團的董事長。你一個臭當差的，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警察冷冷地看著他，沒再說話。
    沒過多久，一個穿著名貴西裝，拎著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匆匆趕到。
    在經過一番交涉和手續後，陳聰被保釋了。
    他走到門口，回頭，對著沈林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你，死定了。”
    ……
    沈林回到自己那間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時，已經是淩晨三點。
    他脫下濕透的外賣服，看著鏡子裏自己臉上和胳膊上的擦傷，擰開水龍頭，用冷水衝了衝。
    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拿起來一看，屏幕上跳出“妹妹”兩個字，臉上瞬間露出了柔和的表情。
    他接通了視頻。
    “喂，妙妙，怎麽這麽晚還沒睡？”
    手機那頭，是一個紮著馬尾，看起來靈氣十足的女孩。
    “哥！你沒事吧？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沒接。”
    “沒事，哥能有什麽事。”沈林把攝像頭對著自己的臉，避開了受傷的地方，“剛才手機沒電了。你在學校怎麽樣？還習慣嗎？”
    “嗯！習慣！哥你都不知道，我們學校超級棒的！等畢業了，我就帶哥哥你過好日子！”
    聽著妹妹興奮的描述，沈林的臉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那就好，那就好。”
    “你在裏麵就安心學習，別的事情什麽都不要想，錢的事情更不用擔心，哥在外麵都能搞定。”
    “哥，你也要注意身體，別太累了。”
    “知道了，囉嗦。快去睡吧，明天不是還要上課嗎？”
    掛斷電話，出租屋裏又恢複了死寂。
    沈林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看著窗外的夜景長歎了一口氣
    為了妹妹，即使再難，也要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