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符籙係的教學殿內。
    李恒站在講台前，下方是幾十名選擇了符籙專業的學生。
    “符籙的本質是什麽？”
    他沒有長篇大論，開口就是直擊核心的提問。
    學生們麵麵相覷，無人能答。
    “是工具？是武器？是溝通天地的媒介？”
    李恒伸出一根手指。
    “都對，也都不全對。”
    “符籙，是你們意誌的延伸，是你們靈力的載體，更是你們對‘道’的理解，固化在紙張上的體現。”
    “筆走龍蛇，畫的不是圖案，是規則。”
    “朱砂為引，引的不是鬼神，是你們自己體內的靈力。”
    他話音剛落，右手憑空一抓，一張黃紙，一支狼毫筆，一碟朱砂瞬間出現在桌上。
    手腕一抖，筆尖飽蘸朱砂。
    沒有絲毫停頓，筆鋒在黃紙上疾走。
    一道道玄奧的符文一氣嗬成。
    最後一筆落下，整張黃紙嗡的一聲，泛起淡淡的微光。
    “這，就是最基礎的淨心符。”
    “你們今天的任務，就是畫出它。”
    ……
    學生食堂。
    飯菜的香氣混合著年輕人的喧鬧，充滿了煙火氣。
    一個紮著馬尾，長相清秀的女孩正小口吃著飯，另一隻手卻飛快地在手機屏幕上滑動著。
    她叫唐若玲，符籙係的學生。
    突然，她刷視頻的動作停住了。
    屏幕裏，一個打扮得仙風道骨的主播，正拿著一張畫工粗糙的黃紙，唾沫橫飛。
    “家人們！看到沒有！青城山王大師親手開光的平安符！隻要998！保你出入平安，小人退散！”
    評論區一片狂熱。
    “已下單！感謝主播！”
    “王大師的符，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唐若玲的眉頭緊緊皺起。
    她將手機湊近了些。
    那張所謂的“平安符”，線條斷斷續續，墨色不均，就是最劣質的印刷品。
    別說靈力波動了，連她家門口貼的“福”字都比它有氣勢。
    她想都沒想，手指就在評論區敲下一行字。
    “假的，印刷品，一點用沒有。”
    評論剛發出去，立刻被淹沒在滾動的字幕裏。
    但那個主播眼尖，居然看到了。
    “哎喲？直播間來了個懂哥啊！”
    主播把鏡頭對準自己，一臉的陰陽怪氣。
    “這位叫‘糖糖不加糖’的小妹妹，你說我這符是假的？那你倒是說說，什麽叫真的？”
    唐若玲沒想到會被點名，臉頰一熱。
    食堂裏幾個注意到她屏幕的同學，也投來好奇的視線。
    她有點不服氣，又敲了一行字。
    “真正的符籙是用靈力灌注的，每一筆都有道韻，你這個就是一張廢紙，騙錢的。”
    主播樂了。
    “哈哈哈哈！家人們聽到了嗎？靈力？道韻？”
    “妹妹，修仙小說看多了吧？腦子瓦特了？”
    直播間裏瞬間全是嘲笑。
    “笑死，這年頭還有人信這個？”
    “酸了吧，買不起就直說，裝什麽大師。”
    “主播別理她，就是個來搗亂的杠精，趕緊踢了！”
    唐若玲氣得胸口起伏。
    一群蠢貨！
    被人騙了還幫著騙子說話！
    她剛想繼續打字反駁，一條私信彈了出來。
    是一個剛在直播間裏最活躍的用戶。
    “小妹妹，我看你年紀不大，別在網上亂說話。王大師的符很靈的，我上個月請了一張，公司項目立馬就談成了。你不懂就別瞎說，小心禍從口出。”
    字裏行間，充滿了高高在上的“教誨”。
    唐若玲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氣又憋屈。
    跟這群凡夫俗子，根本講不通道理！
    她深呼吸，退出了直播間，也懶得再回那條私信。
    憤怒的情緒在胸中翻湧，最後化作一股不服輸的執拗。
    你們不信是吧？
    你們覺得我是胡說是吧？
    行。
    唐若玲打開自己的社交賬號，那是一個粉絲隻有幾十個的小號。
    她編輯了一條新的動態。
    “三個月後，本人親手繪製【引雷符】一張，平台開售，價高者得。是真是假，屆時自有分曉。”
    點擊，發送。
    做完這一切，她把手機往桌上一扣，端起餐盤，狠狠扒了兩口飯。
    ……
    陣法係的教學殿內，氣氛同樣嚴肅。
    李恒的麵前，沒有任何教具。
    “陣法，是修仙百藝之中，最接近‘道’的一門。”
    “因為它研究的，就是天地間靈氣運轉的底層邏輯。”
    “小到鎖靈、聚靈，大到護山、困敵，甚至撕裂空間，都離不開陣法。”
    他的話，讓台下的學生們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李恒抬手，在空中輕輕一劃。
    靈力湧動，一個由無數光線構成的複雜立體圖案，憑空懸浮在殿堂中央。
    “這是最基礎的【鎖靈陣】，由三百六十道基礎陣紋構成一個陣基，再由十二個陣基組成一個陣眼核心。”
    “陣紋的粗細，長短，弧度，包括繪製時靈力輸出的平穩性，但凡錯了一絲一毫，整個陣法就是一堆無用的廢圖。”
    學生們看得眼花繚亂，激動不已。
    “老師！我們什麽時候能學這個？”
    李恒看著他們渴望的臉。
    “別好高騖遠。”
    “你們現在的任務，就是用靈力，在玉簡上畫出一條筆直的，沒有任何波動的直線。”
    “什麽時候，你們畫的直線能做到絕對的‘直’，再來談陣法。”
    一盆冷水，澆得眾人透心涼。
    當天晚上。
    女生宿舍。
    李欣盤膝坐在床上，緩緩結束了今天的冥想。
    她睜開眼，體內的靈力又壯大了一絲。
    她看向對麵的書桌。
    室友李子園正趴在那裏，麵前攤著一大堆玉簡和圖紙，聚精會神地研究著。
    台燈的光照在她臉上，那雙眼睛裏閃爍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光彩。
    “子園，你在研究什麽？這麽入神。”
    李欣好奇地問。
    李子園，那個在開學典禮上石破天驚，宣稱要學習全部七個專業的女孩。
    這幾天，她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在宿舍裏研究這些誰也看不懂的東西。
    李子園聽到聲音，抬起頭，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
    她拿起一張畫滿了人體經脈圖和奇怪符號的圖紙，興奮地對李欣說：
    “欣欣你看！”
    “我在想，如果把聚靈陣和金剛陣進行微縮化處理，再用特殊的靈力媒介，當成紋身一樣，永久性地刻印在煉體修士的皮膚或者骨骼上……”
    她頓了頓，雙眼放光。
    “那是不是就等於，給他們裝上了一個可以自動恢複靈力，並且被動增加防禦力的BUFF？”
    “這樣一來，煉體修士防禦手段單一的短板，不就解決了嗎？”
    李欣徹底愣住了。
    她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自己的進度，還停留在如何用靈力畫好一條直線上。
    而她的這位室友，已經在構思如何把陣法和人體改造相結合，創造出“魔武雙修”的超級戰士了。
    這……這真的是同一個學校的學生嗎？